“这玩意儿够沉的。” 他瞄准远处的树桩,扣动扳机,铅弹精准地命中目标。“精度没受影响!” 他兴奋地喊道,又试着用刺刀劈向旁边的木柴,“咔嚓” 一声,手腕粗的树枝应声而断。
王小石头站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他今天捡回来的那把弯刀被他别在腰间,此刻却觉得这把改装火枪比弯刀更可靠。“勇叔,我能试试吗?”
赵勇把火枪递给他,不忘叮嘱:“小心后坐力,这玩意儿比普通火枪沉。”
王小石头笨拙地举起枪,却因为力气太小差点脱手。赵勇笑着扶住他的胳膊:“小子,得多练练臂力。明天这玩意儿就是咱们的保命符。”
……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时,易林还在帅帐里修改战术图。琉璃端来的热汤已经凉透,他却浑然不觉,笔尖在纸上飞速移动,标注着每队的射击角度和撤退路线。
“你看这里,” 他指着图纸上的护城河,“第三队要重点关照云梯,他们一架设就开火,不能给他们爬墙的机会。” 他忽然抬头,看见琉璃正对着油灯出神,“在想什么?”
“在想明天的仗。” 琉璃的声音很轻,“安庆绪已经没了粮草,按理说该撤退才对,为什么还要拼命?”
易林放下炭笔,走到窗边,望着城外敌军营地稀疏的灯火:“因为他输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峭,“安禄山死后,他靠弑父才坐稳位置,要是连个潼关都拿不下来,史思明旧部那些人肯定会趁机夺权。史思明虽然死了,但他家族里的那些人物以及忠诚于他的旧部,势力依然庞大,而且深深扎根在范阳地区”
他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地图,指着洛阳的方向:“夜影卫传来消息,安庆绪的粮道已经被咱们的人切断,城里的百姓开始暴动了。他现在就是困兽犹斗,想靠一场大胜稳住军心。”
琉璃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明天会是最惨烈的一天。”
“是,但也会是最后一天。” 易林的目光坚定,“只要咱们守住明天,他的军队就会不战自溃。” 他拿起桌上的新战术图,“这些调整虽然简单,却能让弟兄们的生存率提高一倍。”
帐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李晟带着几个校尉来复命,他们的铠甲上都沾着木屑和铁屑,显然刚从工坊过来。“大人,改装的火枪已经赶制出三百支,长刺刀和小型炸药包也各备了五百个。” 李晟单膝跪地,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弟兄们都卯着劲呢,就等明天给敌军点颜色看看!”
易林扶起他,目光扫过几个面带倦容的校尉:“让弟兄们轮流休息,养足精神。告诉他们,明天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军功,是为了身后的长安,为了家里的爹娘和孩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安庆绪想用尸体堆开城门?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看是他们的尸体多,还是咱们的子弹多!”
校尉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帐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李晟拔出佩刀,刀尖指向城外:“末将这就去传令!让弟兄们都知道,明天咱们要让安庆绪的人有来无回!”
……
安庆绪的中军帐里,烛火被狂怒的气流掀得猎猎作响。安守忠跪在地上,头几乎贴到冰冷的地面,甲胄上的血污已经凝固成暗红色,那是白天攻城时留下的。
“废物!都是废物!” 安庆绪的吼声在帐内回荡,他一脚踹翻案几,鎏金酒壶在地上滚出老远,酒液溅在安守忠的背上,“五万人!我给了你五万人!连个城墙都爬不上去!”
安守忠浑身颤抖,却不敢辩解。白天的进攻让他损失了近万兵力,最精锐的 “曳落河” 骑兵也折损过半,现在他手里能调动的,只剩下不到三万疲惫不堪的残兵。
“陛下息怒,” 帐下的谋士颤颤巍巍地开口,“唐军的火器太过厉害,尤其是那种能连续射击的火枪……”
“闭嘴!” 安庆绪的弯刀突然劈向谋士,刀刃擦着对方的耳朵划过,钉在身后的帐壁上,“什么火器厉害?是你们怕死!是你们贪生怕死!”
他拔出刀,走到安守忠面前,刀刃贴着对方的脖子:“明天一早,全军出击!步卒在前,骑兵在后,就算用人堆,也要堆开潼关的城门!”
安守忠的身体剧烈颤抖,脖子上的皮肤被刀刃划破,渗出血珠:“陛下,弟兄们已经三天没吃饱了,再强攻……”
“没吃饱?” 安庆绪冷笑一声,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那就让他们去潼关城里吃!金银珠宝、美酒佳肴,里面什么都有!谁先冲进去,谁就先享用!”
他忽然提高声音,对着帐外喊道:“传我命令!明天卯时,擂鼓三通后,全军进攻!后退者,斩!”
帐外的亲兵领命而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安守忠看着安庆绪狰狞的脸,突然觉得一阵绝望。他知道这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