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允禄转过身,语气添了几分凝重。
“此次榆林府修路贪腐案牵扯甚广,从屠用中到福崧,绝非个例。
传我令,所有涉事官吏,无论职位高低,一律即刻拘捕,抄没家产,审讯过程需全程录供,不得有丝毫徇私。”
田文镜躬身领命:“臣这就部署,定让所有涉案人员无所遁形。”
“还有聚利沙石厂这类奸商,”允禄目光扫过案上那本记录着肮脏交易的账册,冷声道。
“不仅要追缴全部违法所得,更要按律处以十倍罚款,让他们知道,钻朝廷的空子、赚性命攸关的黑心钱,是要倾家荡产的。”
“属下明白。”田文镜应声,又道,“如此一来,陕西官场怕是要震动了。”
“震动才好。”允禄语气斩钉截铁,“本王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朝廷修的是利民强军的路,不是藏污纳垢的窟窿。”
……
聚利沙石厂。
账房内,李旭东正对着一堆账簿烦躁地踱步,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算盘边缘。
窗外传来运沙车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他却只觉得心烦意乱——方才派去府衙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说庄亲王和反贪局的田大人正在里头问话,语气听着不善。
“东家,您甭急。”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账房先生谄媚地递上茶。
“朝廷来的官,哪次巡查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无非是想寻个由头捞些好处。
咱们榆林府的老规矩,备些特产,再打点一二,保管万事大吉。”
李旭东呷了口茶,眉头却没松开。
“你懂什么?这次来的是庄亲王,皇亲国戚!寻常银两对他来说,跟沙土没两样。”
账房先生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东家忘了?您上月让金匠铺打造的那尊鎏金小佛,足有半斤重,雕工精细。
还有库房里那几匹杭绸,是去年托人从江南捎来的贡品料子。
这些东西看着雅致,实则贵重,最合那些京官的胃口。
再说了,您亲舅舅可是知府大人,屠大人在府衙里替咱们说话,难道还镇不住场面?”
这话像是给李旭东吃了颗定心丸,他眉头舒展些许,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也是。我舅舅掌管榆林府政务,修路的事本就是他点头拍板,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外甥出事?”
李旭东猛地拍了下桌子,语气笃定。
“去,把金佛和杭绸装在紫檀木匣里,再备些银票,压在佛座底下。
你亲自去府衙,就说我感念王爷体恤地方,特备薄礼聊表心意,求屠大人代为呈送。
让我舅舅跟王爷提一句,这沙石厂是咱们榆林府的纳税大户,牵一发而动全身,王爷总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较真。”
账房先生刚要应声,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士兵的呵斥声和器物碰撞的脆响。
李旭东脸色骤变,冲到窗边一看,只见一队黑衣人正踹开厂门,领头的手里举着一块腰牌,上面“庄亲王令”四个金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晕。
“不好!出事了!”李旭东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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