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展开国书,目光扫过托摩列谢二世批注的条款,眉头在触及“非战时指挥权归柬埔寨”时骤然收紧,随即又缓缓舒展,指尖在这行字上反复碾过。
李闯在旁低声道:“大帅,这托摩列谢二世倒是会算账,想借着称藩的名义,把实权攥得死死的。”
“税权、官权都好说,唯独军权,没得商量。”张煌将国书往案上一按,语气陡然转沉。
“他想保王室、掌内政,本将军可以容他。但军队的调度权,必须按大清的规矩来——这是底线中的底线。”
张煌抬眼看向使团首领,目光如淬了冰。
“你们国王的心思,本将军清楚。怕成了傀儡,怕丢了根基。但他得明白,称藩不是做买卖,宗主国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掌控力。”
使团首领忙躬身道:“王上绝无他意,只是……”
“别只是了。”张煌打断他,竖起一根手指。
“其他条款,王室世袭、地方官任免、本地税种,本将军都准了。
唯独军权一条,必须改——柬军战时需听候清军统一指挥,非战时需接受清军监军督察,所有军事行动,无论规模大小,皆需呈报大清批准。”
张煌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托摩列谢二世想借大清挡暹罗,就得让大清信得过他的军队。连军事动向都管不住,我们凭什么护着你?”
使团首领脸色煞白,额角渗出冷汗:“这……王上怕是难以接受……连日常操练都要报批,与缴械何异啊……”
“缴械?”张煌冷笑一声,将国书推回给他。
“这叫统属。要么按我说的改,让监军常驻军营,要么等着被暹罗吞掉——二选一,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
帐内死寂片刻,使团首领终是颤抖着接过国书,躬身退下。
待使团的脚步声消失在帐外,李闯忍不住开口。
“大帅,何必在军权上如此寸步不让?不如先应了他们的条件,让柬埔寨先挂上藩属的名号,日后再慢慢渗透。
这桩功绩报上去,皇上必定重赏。”
张煌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戳在柬埔寨都城的位置,墨色的圆点被按出一道褶皱。
“你懂什么?藩属的名分是虚的,军权才是实的。
这命脉要是不攥在手里,就算他们今天跪下称臣,明天就能勾结暹罗反咬一口——到时候再想收军权,就得调炮舰来轰,那才是真的费事。”
张煌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税权可以让他们先收着,商路可以慢慢铺,唯独军权,一步都不能退。
皇上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疆域掌控,不是一纸空文的藩属名册。”
李闯恍然——大帅要的从来不是“成为藩属”这四个字,而是让柬埔寨彻底沦为掌中之物。
张煌冷笑一声:“托摩列谢二世想玩平衡,就得让他知道,谁才是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军权捏在咱们手里,他才能乖乖听话——这藩属,才算是真正的藩属。”
消息传回金边,托摩列谢二世与奥克连夜商议。
“王上,清国的条件虽苛刻,但监军终究只是督察,军队建制和粮饷还在咱们手里。”
奥克望着窗外暹罗兵船在湄公河游弋的影子,沉声道。
“比起被暹罗生吞活剥,至少清国还肯给咱们留王室、留内政权。”
托摩列谢二世捏着那份国书,指腹几乎要将纸页戳破。
“告诉张将军,”他终是闭了闭眼,声音带着疲惫的决绝,“柬埔寨答应军权条款,战时听候调遣,非战时接受督察。
但监军不得干预军官任免,这是最后的体面。”
五日后,柬埔寨使团再次抵达嘉定城,带来了盖着王室玉印的国书。
张煌看着“监军不涉任免”的补充条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速备奏章,将柬埔寨国书,八百里加急呈递御前。”
李闯拱手道:“属下这就安排,定不延误。”
……
琉球国。
自从去年运动会闭幕后,清国军事教官便随琉球使团返回,着手推行军事整编事务。
起初,琉球国王尚敬百般推诿——毕竟要将世代由王室掌控的兵权交出去,任谁都难甘心。
直到去年年底,大清水师大败倭国舰队的消息传来,尚敬王在王宫接到战报时,手中的茶盏惊得落地。
清国使者随后登门,指尖敲着案上的战报,话里话外都是“宗主国护藩属,亦需藩属识大体”的暗示。
尚敬王望着窗外那片被清国商船挤满的港口,终于低了头。
可整编的难题接踵而至,清廷给的编制是一个师,足足一万五千六百二十五人,而琉球本土总人口才二十万出头,根本凑不齐这么多兵。
兵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