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轻功提至极限,在林间紧追不舍。风声在耳边呼啸,枝叶不断抽打在身上,但他们都浑然不顾,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灰色轨迹。
那灰影对地形似乎极为熟悉,专挑崎岖难行、易于隐藏的小径穿梭,时而借助藤蔓荡过深涧,时而没入浓密灌木,意图摆脱追兵。然而楚少羽与刘星雨亦非庸手,一个身法灵动如烟,一个步伐沉稳如山,始终如影随形,未被甩开。
追出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片黑沉沉的沼泽地,瘴气弥漫,枯木歪斜,更显得阴森诡谲。那灰影速度稍缓,似乎对这片沼泽也有所忌惮,正欲寻路绕行。
就在其身形微顿的刹那!
“哪里走!”刘星雨瞅准机会,猛地一声暴喝,声震四野,试图扰乱对方心神。同时,他脚下发力,一块拳头大的岩石被踢飞而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射向灰影背心!
几乎在同一时刻,楚少羽指尖微动,一缕极其凝练的指风无声无息地射出,后发先至,并非攻敌,而是预判性地封向灰影左前方一处可能的落脚点!
那灰影听得背后恶风袭来,又觉前方气劲有异,身形不得不猛地一滞,拧身错步,间不容发地避开了石块与指风。就这瞬息之间的耽搁,楚少羽与刘星雨已一左一右疾掠而至,将其退路隐隐封住。
三人在这瘴气弥漫的沼泽边缘,形成了对峙之势。
直到此刻,他们才看清这灰影的形貌。其人身材高瘦,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怀中紧紧抱着那具通体漆黑的七弦古琴,沉默而立,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却危险的气息。
“阁下何人?为何抢夺此物?”楚少羽沉声开口,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穿透那兜帽的阴影。
灰影并未回答,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抱琴的姿态,仿佛那琴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刘星雨按捺不住,喝道:“装神弄鬼!把琴交出来!”说罢,便欲上前动手。
“星雨,且慢!”楚少羽抬手阻止。他敏锐地注意到,这灰影方才躲避之时,身法虽奇诡,却隐约带着一丝名门正派的根基,并非邪道一路,且其对古琴的保护姿态,不像是要据为己有或损毁,反倒像是……守护?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那灰影忽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并非迎敌,而是轻轻拂过怀中古琴的琴弦。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悲伤。
“嗡……嗡……唔……”
几声断续、低沉、却直抵人心的琴音流淌而出。这琴音并不成调,甚至有些暗哑,却奇异地驱散了周遭些许瘴气的阴冷,仿佛蕴含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少羽与刘星雨皆是一怔,不明所以。
灰影拂过琴弦的手指并未停止,反而以一种奇特的手法继续拨动。这一次,琴音不再散乱,渐渐凝聚成一段极其古老、苍凉、仿佛诉说着无尽往事的旋律。
这旋律响起的一刹那,楚少羽浑身猛地一震!这调子……他竟觉得有几分耳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曾经听过相似的片段!
而更让他心神激荡的是,他怀中那枚沈墨所赠的红叶玉牌,竟随着这琴音微微发热起来,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灰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拨动琴弦的手指微微一顿,兜帽微抬,阴影下的目光仿佛投向了楚少羽怀中。
琴声渐歇,万籁俱寂,唯有沼泽中气泡破裂的咕嘟声偶尔响起。
那灰影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很久未曾与人言语:“你们……为何追此琴?与红叶谷……有何渊源?”他的问题直指核心。
楚少羽心中念头急转,此人知道红叶谷!且其琴音能引动红叶玉牌共鸣!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言部分真相,博取信任。他从怀中缓缓取出那枚红叶玉牌,托在掌心:“受一位红叶谷故人所托,追查昔日旧案。阁下识得此物?又为何抢夺这……溯源镜?”
看到那枚红叶玉牌,灰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摘下了兜帽。
兜帽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约莫四十余岁年纪,面容瘦削,线条冷峻,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悲伤与坚韧。他的左边眉骨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直没入发际。
“沈墨……师兄……他还活着?”灰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并未直接回答关于琴的问题,反而先问起了沈墨。
师兄?楚少羽与刘星雨心中俱是一惊!此人竟是沈墨的师弟?那便是当年红叶谷的幸存者之一?
“沈前辈安好,如今隐居听风楼。”楚少羽谨慎答道,并未完全透露沈墨具体所在,“阁下是……”
“我名……凌寒。”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