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泯走进房内,把海棠枝递到白诗言手里,顺势坐在她身边,目光扫过桌上的云锦线:“刚跟秋姨聊得忘形了?连我进来都没察觉。”
白诗言把海棠枝插进瓷瓶,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笑着说:“秋姨说的事太有意思了嘛……对了,你去书房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墨泯看着她眼底的光亮,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东西不急,瞧你这会子还惦记着,先陪你歇会儿。”
夜幕渐渐降临,栖月幽庄的廊下亮起了风灯,暖黄的光映在荷塘里,像撒了把碎金。墨泯和白诗言坐在亭子里,面前摆着刚温好的桂花酒、几碟点心,还有白诗言下午刚买的糖霜栗子。墨泯剥了颗栗子,递到白诗言嘴边,看着她小口嚼着,眼底满是宠溺:“这栗子真甜,比上次买的还好吃,你特意挑的?”
白诗言点点头,也剥了颗栗子递到墨泯嘴边,指尖轻轻捏着栗子壳,语气里满是愁绪:“摊主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批糖霜栗子了,想着你爱吃,也想着悦儿或许能多吃两口,前阵子她被禁在府里,我去看她时,她连最喜欢的甜酪都没胃口,话也少了好多,再没提过‘跟贺延峰走’的话,只闷声说‘或许爹的安排也没错’,听得我心里发慌。”
“她倒是没以前那般执拗了。”墨泯接过栗子,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栗子壳,“我倒有阵子没见着贺延峰了,前儿听顾川岩说,他最近总在林府外徘徊,却连大门都不敢靠近,林家伯父上次放了狠话,说再让他靠近悦儿,就打断他的腿,想来他是怕自己真出事,反倒连累了悦儿。”
“可不是嘛!”白诗言轻轻叹气,把剥剩的栗子壳拢在手心,“他俩相恋还不到一年,悦儿先前还敢揣着银票跟他往城门口跑,结果被林家的护院抓了个现行。林家伯父气得拍了桌子,说贺延峰是‘没家世没根基的野小子’,配不上官宦之家的小姐,不仅把悦儿禁了足,还换了她身边所有丫鬟,就是怕她再跟贺延峰传消息。”
她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些:“悦儿昨天跟可儿捡叶子时,还偷偷跟我说,她夜里总睡不着,一会儿怕贺延峰真的走了,一会儿又怕自己拗不过爹,最后嫁个不喜欢的人。我看着她强装笑脸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她以前多爽朗啊,哪会这样愁眉苦脸的。”
墨泯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荷塘里晃动的灯影上,才缓缓开口:“昨天把了下脉,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气血亏得厉害,想来是这阵子忧思过度,才总想吃酸的开胃。”
这话刚落,白诗言忽然抬眼盯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你昨天给悦儿号脉时,我站在你身旁,明明瞧见你脸色突然沉了一下,还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不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悦儿的面说?你可不许瞒我,悦儿是我最好的朋友,要是她真有什么事,我得知道。”
墨泯指尖微顿,避开她的目光,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语气放得轻缓:“没什么大事,就是瞧着她脉相虚得厉害,怕当着她的面说多了,让她更忧心。她这阵子本就愁肠百结,要是再知道自己气血亏得要慢慢养,怕是又要胡思乱想。”
这话没完全打消白诗言的顾虑,她轻轻咬着唇,指尖无意识绞着裙摆:“可她最近真的不对劲,上次我给她带甜酪,她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说心里堵得慌;昨天捡叶子时,走两步就说累,脸色也白得吓人。那贺延峰也是,明明知道林家看不上他,怎么就不能再等等?等他本事大了,有了底气,说不定林家伯父就松口了。”
“他也急。”墨泯叹了口气,想起前几日顾川岩提过的,贺延峰为了能考上功名,在书院里连着好几夜挑灯苦读,连饭都顾不上按时吃,“他知道林家瞧不上他如今的出身,便想着考个功名,也好让林家伯父松口。可他又怕等不到放榜那天,悦儿就被林家逼着定了亲,前儿顾川岩还跟我说,他想求我去跟林家伯父说情,哪怕只是让他见悦儿一面,把自己备考的心思说清楚,也好让悦儿少些胡思乱想。”
白诗言眼睛亮了亮,可转瞬又暗下去,指尖无意识攥着裙摆:“可林家伯父性子执拗,上次我娘借着做客的由头,替贺延峰说句‘年轻人肯上进便值得等’,都被他冷着脸怼了回来。不过……我爹毕竟在朝中还有些颜面,等咱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我跟我爹提一句,让他私下找林家伯父聊聊?再不然,我陪着你去林家一趟,我这相国府小姐的身份,他总不至于连话都不让我说,好歹能替贺延峰递句话,让他有个辩解的机会。”
“好。”墨泯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满是纵容,“等忙完这阵,咱们就去。说不定见了面,贺延峰能把自己的心思和打算说清楚,林伯父也能多些考量。对了,我还让人给悦儿备了些蜜渍金橘,酸甜开胃,回头让丫鬟送过去,她要是能多吃点,身子也能慢慢缓过来。”
白诗言用力点头,心里的愁绪却没散透,指尖还轻轻绞着裙摆。晚风卷着桂花的甜香掠过,她靠在墨泯怀里,望着荷塘里晃动的灯影,声音轻得像叹息:“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