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听风兽低低吟了一声,巨大的头颅在屋里转了圈,鼻尖贴着地面急促翕动。它先是嗅出墨泯袖口残留的“寒月霜”冷香,那是短匕淬毒后特有的清冽气息,又顺着炕沿找到了白诗言留下的味道,是她随身带的金疮药混着清霖草的淡苦香气。两道气息在院门口缠在一起,像两条无形的丝线,一路往山下延伸。听风兽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呼噜声,粗壮的尾巴扫过满地积雪,连嵌在石缝里的金疮药瓷瓶都被带得翻滚,瓶身撞在石阶上发出“叮当”轻响,可它没半分停留,踏着积雪踏出深深的蹄印,义无反顾地朝着山路追去。
断云崖的积雪在晨光里慢慢融化,细流顺着石阶缝隙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头顶掠过的飞鸟影子。墨泯扶着白诗言走在前面,指尖轻轻按在她手肘处,那里还留着守灵窟内被藤蔓划伤的淡红痕迹,生怕她走得急了扯到伤口。花凝玉提着裙摆紧随其后,银鼠披风的系带早松了,搭在臂弯里像团蓬松的雪,靛蓝短打的后背已洇出深色的汗痕,连鬓边的碎发都被汗水黏在脸颊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三人刚转过半山腰的弯道,迎面而来的风突然变了味,崖顶那种裹挟着冰碴的寒凉像被瞬间截断,取而代之的是股潮湿的暖意,黏糊糊地糊在人脸上,连呼吸都带着夏末未散的暑气。白诗言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月白裙摆早被汗水浸得贴在腿上,布料裹着皮肤又闷又痒,她忍不住扯了扯衣领,语气里满是无奈:“怎么突然这么热?明明在崖顶还冻得缩脖子,这才走了半个时辰,浑身都快被汗浸透了,跟掉进蒸笼似的。”
花凝玉也松了银鼠披风的系带,把蓬松的披风叠成小块塞进随身布包,露出里面绣着兰草的淡蓝内搭。她抬手捋了捋鬓边黏在脸颊的碎发,后背的靛蓝短打已洇出深色汗痕,连指尖都沾了些潮气:“苍梧山地势怪,山顶常年飘雪,山腰却四季如春,到了山脚更是夏意浓。咱们再走半个时辰,怕是连内搭都得换薄的,我早让车夫在马车里备了素色薄衫,到时候换件衣服能舒服些,还带了冰镇的酸梅汤,正好解解暑。”
墨泯没接话,脚步却悄然放慢,握着玄铁剑的手紧了紧,目光像扫网似的掠过周围的树林。断云崖到山脚的路虽不算偏僻,却因湿热的气候藏着不少隐患,腐叶下的青苔滑得能让人摔跟头,石缝里还可能藏着带毒的蛇虫,尤其是这种闷热天,毒虫更爱往人多的地方凑。她指尖轻轻碰了碰白诗言的手肘,那里还留着守灵窟内被藤蔓划伤的淡红痕迹,声音压得低而稳:“脚下小心些,前面石阶长了不少青苔,别踩滑了。”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是有巨石从山坡上滚下来,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连脚边水洼里的倒影都碎成了涟漪。
花凝玉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把白诗言往自己身后拉,手臂紧紧护着女儿的肩膀,指尖攥得发白:“什么声音?莫不是山里的落石?还是……还是有野兽下来了?”她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呼吸都放轻了,眼底满是紧张,这荒山野岭的,若是真遇到凶兽,她们三个手无寸铁,连反抗的余地都少。
白诗言被母亲护在怀里,心脏“咚咚”跳得飞快,她刚要探头往身后看,就见一道青黑色巨影从树林里窜了出来,足有两丈多高的身躯撞断了好几棵小树,碗口粗的树干像麦秆似的被拦腰折断,断枝落叶砸在地上发出“噼啪”声响,溅起不少泥土。
“是听风兽!”白诗言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往前冲,却被花凝玉死死拽住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言儿你别冲动!”花凝玉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仍把女儿护得严实,目光紧紧盯着听风兽,“这凶兽在断云崖的凶名谁没听过?你忘了守灵窟外它撕咬岩石的模样了?当时它一爪子就把青石抓出五道深痕,连玄铁都能轻易划开,你现在过去,万一它伤了你怎么办?快往后退!”
墨泯从始至终没松过玄铁剑,此刻却只是将剑鞘随意垂在身侧,脚步虽仍下意识护在白诗言身前,眼神里的警惕却肉眼可见地淡了,早在听风兽从树林里窜出来的瞬间,她就看清了对方的姿态:没有竖起的鬃毛,没有前爪刨地的攻击预备动作,连那对标志性的獠牙,都刻意收了些锋芒,连断角上干结的血痂都透着股“赶路匆忙”的狼狈,显然没带敌意。
她甚至能看到听风兽颈间的鬃毛沾着些枯树叶和草屑,蹄子上还沾着断云崖特有的青石板碎屑,显然是一路追着她们下来的。墨泯别开目光,指尖无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