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刚要转身,又被白景鸿叫住:“等等,听风楼那边也别松懈。他们既然敢冒充断魂阁行事,背后必然有更深的牵扯,一并查清楚。”
“属下遵命!”张武抱拳应下,转身时左臂的绷带又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白景鸿坐在案前,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移动,在青砖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影。案几上的墨家密报被风吹得微微翻动,“墨泯”二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心中的天平在“留”与“毁”之间反复摇摆,每一次倾斜都伴随着锥心的权衡,一边是家族百年基业的安危,一边是女儿澄澈如镜的真心。
他拿起那枚断裂的铁铃,铃舌内侧的“影”字锋利如刀,仿佛要在他掌心刻下血痕。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入仕途时,曾听闻断魂阁一夜之间血洗了南疆三大家族,只因其中一族拒绝与其合作贩运私盐。那时的他只当是江湖传说,未曾想今日竟会与这邪祟扯上干系,甚至牵连到女儿的心上人。
“罢了。”白景鸿将铁铃扔回案几,发出沉闷的响声,“先查清楚再说。”他提笔在纸上写下“断魂阁”三字,笔尖力透纸背,墨痕在宣纸上晕开,像一团化不开的血污。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沈砚秋的书斋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正坐在案前出神,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白玉佩,那是她依着墨泯的生辰八字,请玉匠定制的样式,玉佩上的苍鹰展翅欲飞,鹰喙边缘却已被指腹摩挲得有些发亮。
丫鬟青禾端着药碗进来时,见她仍是这副模样,忍不住轻声道:“小姐,该喝安神汤了。您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身子该熬不住了。”
白诗言没抬头,只是喃喃道:“青禾,你说……墨泯她会不会有事?”昨日祠堂混战中,她亲眼看见墨泯为了护她,后背挨了一掌,也不知道他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青禾放下药碗,蹲在她膝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墨公子武功那么高,肯定没事的。您忘了上次在集市,她三两下就打跑了调戏您的纨绔子弟?那些贼人虽然凶狠,未必是她的对手。”
白诗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里却依旧盛满担忧:“可她……”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头,看见白景鸿推门而入,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下意识地将茉莉簪藏到了身后。
白景鸿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眼底的乌青比昨日更重,心中一软,放缓了语气:“言儿,还在想昨日的事?”
白诗言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道:“墨泯她……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白景鸿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才道:“她没事,只是受了些伤,需要静养。”
白诗言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这欣喜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爹,您是不是还在怀疑墨泯?”她早上在书房外听到了只言片语,虽不明白“断魂阁”“南疆”是什么意思,却清晰地听到了父亲要查墨泯底细的话。
白景鸿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总是盛满了纯粹的信任。可这份信任,此刻却成了刺向他的利刃。他心中一阵愧疚,却还是硬起心肠说道:“言儿,不是爹怀疑她,是她的身份太神秘了。昨日那些贼人,个个武功高强,她却能轻易对付,还对他们的伎俩了如指掌,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那又怎么样?”白诗言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就算她身份神秘又如何?她救了我们,救了整个白家的人!三伯公、二婶娘,还有祠堂里那么多族人,都是因为她才保住性命的!您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些,只知道抓着她的过去不放?”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您查她的身世,查她的产业,甚至查她以前做了什么……可您查过她夜里疼得有多厉害吗?查过她背上的伤阴雨天会疼得睡不着吗?”
白景鸿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女儿:“你说什么?她有旧伤?”
“是!”白诗言的泪水终于滚落,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上次我去她府里,看到她书房桌上放着药。她说小时候在乡下落过水,伤了肺腑。可我偷偷问过府医,那种药是治外伤感染的,根本不是治咳疾的!”她当时只当是墨泯不愿多提往事,现在想来,那些伤恐怕与父亲口中的“断魂阁”脱不了干系。
白景鸿沉默了。他从未想过,那个总是看似从容淡定的年轻人,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苦楚。
“她说她背负着太多过往,要拼尽全力了结恩怨。”白诗言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您只知道猜忌,只知道您的相国府、您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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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儿!”白景鸿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我是你父亲,难道会害你吗?这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墨泯她……”
“她不会害我!”白诗言倔强地仰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不肯落下,“我相信她!就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