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她声音发颤,像只受惊的小鹿。花凝玉却只是笑了笑,收回手端起自己的莲子羹:“女孩子家,总要仔细些才好。”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意,“尤其是在外面,言行举止都要端庄,别让人挑了错处。”
白诗言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知道母亲定是看出了什么。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把脸埋在碗沿,任由莲子羹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起了头,一声叠着一声,搅得人心头发慌。檐角的铜铃还在响,晨风吹过回廊,带起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极了昨夜墨泯发间银铃的轻响。
白诗言舀起一勺莲子羹,望着碗里晃动的倒影,忽然想起墨泯说的那句“看一辈子”。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可只要能和他一起,再长也觉得不够。
她悄悄抬眼,望向院墙的方向,晨光正穿过爬山虎的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里仿佛还留着玄色衣袍掠过的残影,留着银铃坠饰的轻响,留着一个未完的约定,和一颗等待的心。
雪球不知何时溜到了廊下,蓬松的尾巴扫过白诗言的裙角,带着晨起的暖意在藕荷色的绸面上留下浅浅的痕。它仰头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晨光,喉咙里滚出黏糊糊的咕噜声,像是在撒娇。
白诗言俯身将它捞进怀里,指尖刚触到猫咪温热的肚皮,雪球就舒服地蜷起身子,毛茸茸的脑袋往她颈窝里钻。细软的绒毛蹭过锁骨,带来微痒的触感,她忽然低低地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晨光,像揉碎了的星子。
“等吧。”她用指腹轻轻挠着雪球的下巴,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荷叶,“等月亮再爬上来,等那扇窗棂再响,等那句带着松木香的‘我回来了’,撞进这满室的茉莉香里。”
怀里的雪球“喵”了一声,像是听懂了,尾巴尖轻轻勾住她的手腕。白诗言低头吻了吻它毛茸茸的耳朵,目光掠过院墙上的爬山虎,叶片上的晨露已经晒干,只留下亮晶晶的痕迹,像谁昨夜翻墙时不小心洒下的碎银。
这日子原是寡淡的,像没加蜜的莲子羹,清苦里带着点涩。可自从心里住进了这点念想,倒像是往羹里撒了把冰糖,熬着熬着,就渗出丝丝缕缕的甜来。
盼着的是那扇窗的轻响,念着的是那身玄衣的影子,舍不得放下的,是藏在衣襟里的温度,和那句没说出口的“早点回来”。
她抱着雪球站在廊下,看着晨光漫过青砖地,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厨房传来张厨娘吆喝的声音,混着灶间的烟火气飘过来,竟也变得温柔起来。
“快了。”白诗言轻声对雪球说,指尖划过它耳后柔软的绒毛,“等日头偏西,等灯笼挂上檐角,她就该来了。”
雪球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喉咙里的咕噜声更响了。白诗言低头笑时,鬓边的白玉簪轻轻晃动,坠子上的小荷花碰撞出细碎的响,像在应和着什么。
仲夏午后的日头毒辣得紧,相国府后花园的梧桐叶被晒得打了卷,蝉鸣声从叶隙间钻出来,一声叠着一声,像是要把这暑气都揉进空气里。廊下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连带着穿堂风都带着股热浪,吹在人脸上黏糊糊的,闷得人发慌。
柳可儿手里捏着柄象牙柄团扇,扇面上画着仕女扑蝶图,扇骨被她摇得咯吱作响。她拈起块杏仁酥,刚咬了一口就眯起眼,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诗言,你家厨子这手艺真是绝了。这杏仁酥入口就化,甜丝丝的还不齁人,比前儿在福瑞楼吃的强多了,那家的杏仁酥,我看是把糖罐子都倒进去了,腻得我漱了三回口。”
林悦坐在对面的石凳上,正低头端详着石桌上的棋盘。她穿了件月白杭绸褙子,领口绣着几枝墨竹,袖口挽着半截,露出皓白的手腕。听见柳可儿的话,她抬起头浅浅一笑,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浸了井水的丝绸:“可不是么。你看这酥皮的层次,一层叠着一层,薄得能透光,寻常人家的厨子哪有这般耐心。前几日我母亲让厨房仿着做,结果烤出来硬得像石头,我弟弟还拿它砸核桃呢,说比锤子都管用。”
白诗言刚用银簪挑开茶盏盖,碧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袅袅升起的热气带着清冽的茶香。她闻言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自在:“喜欢就多吃些。张厨娘最得意这手杏仁酥,说光是揉面就得醒三次,烤的时候火候差一分都不成。”她顿了顿,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告诉张厨娘,把她新做的茉莉凉糕端两碟来,让柳小姐和林小姐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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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凉糕?”柳可儿眼睛一亮,忙放下手里的杏仁酥,“这名字听着就清爽!我前儿在聚仙楼见过,要二十文钱一碟呢,我娘说太贵不让买。”她用团扇扇了扇风,额角的碎发被吹得飘起来,“说起来,这日头真是一年比一年毒了。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虽也热,却没这般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