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风风风火火撞开雕花木门,鹅黄裙摆扫过门槛,发间珍珠步摇晃出细碎流光,"伯母!街上百姓都在砸镇国公府的匾额!我们亲眼看见三姨娘的翡翠簪子被当街抢走了!"她抓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喉间发出畅快的咕咚声。柳可儿紧随其后,素白裙裾沾着些许尘土,将整理成册的密信副本轻轻搁在案头,"这是按户部要求誊抄的物证,字迹都核对过了。"
"墨泯来了。"花凝玉笑着推过一盏蒙顶甘露,茶香混着烛火气息漫开,"诗言说你总往沁芳楼跑,莫不是被新来的茶博士迷住了?"墨泯指尖刚触到茶盏,就听见林悦风突然凑过来:"对对!我还听说那里有个神秘茶客,总穿黑衣戴斗笠,该不会就是你吧?"
白诗言差点呛到,慌乱间用帕子掩住唇。墨泯却神色自若地抿了口茶,热气氤氲中,她的目光与白诗言交汇:“不过是寻个清净处写文书,倒是悦风,你这消息比飞鸽传书还快。”她话音未落,柳可儿忽然轻声开口:“说起来,匿名举报人究竟是谁?今早我去户部送材料,听见侍郎大人说,证据链完整得不可思议。”
白景鸿将朱砂笔搁在笔架上,苍老的手掌覆在账本上,喟然长叹:“这位义士思虑周全,连三年前的船运记录都能找到。若不是暗中相助,这盘棋还不知要拖多久。”他望向白诗言时,目光里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言儿,你常去茶楼,可听过什么传闻?”
白诗言垂眸搅动茶盏,感受着墨泯若有若无的注视:“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话。倒是父亲,这几日为了案子都没好好休息。”她眼角余光瞥见林悦风正扒着门框偷听隔壁花厅动静,柳可儿则安静地整理着案头散落的文书,月光透过窗棂在她们身上镀了层银边。
墨泯适时放下茶盏:“如今镇国公府已倒,新盐法推行便少了阻碍。只是朝中余党...”她话未说完,林悦风突然蹦过来,发间步摇晃得叮当作响:“我猜举报人肯定是个大美人!就像戏文里唱的,‘红衣踏雪夜传信’!”她夸张地甩着袖子,逗得柳可儿忍不住掩嘴轻笑。
花凝玉笑着摇头:"就你会胡诌。墨泯,你见多识广,可有头绪?"墨泯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语气从容:"江湖藏龙卧虎,或许是某位隐世高人。"林悦风还想追问,却被柳可儿轻轻拽住衣袖,只见白景鸿已展开皇上的朱批奏折,烛火将鲜红字迹映得明灭不定,花厅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庄重。
众人开始讨论新盐法推行细节时,白诗言注意到墨泯悄悄往她手心塞了枚油纸包。展开是块带着余温的桂花糕,边角还印着墨泯指尖的细纹。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廊外忽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初更时分。
暮色将长廊染成琥珀色时,白诗言与墨泯并肩而坐。远处落日悬在黛色山峦间,把墨泯束发的绸带也浸成了绯色。檐角铜铃被晚风轻撞,发出细碎声响,惊起几只归巢的麻雀。
"墨泯,这次真的谢谢你。"白诗言望着天际的火烧云,声音比往日更轻。墨泯偏头看她,发间沾着的草屑还未完全抖落:"跟我还客气什么?"她伸手去够廊下悬挂的灯笼穗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句话让白诗言猛地转头,晚霞映得墨泯的眉眼格外清晰。她看见墨泯耳尖泛红,却仍直直地与她对视,忽然想起地窖里那次惊险逃脱,墨泯也是这样用身体护住她。"嗯。"白诗言的承诺被晚风托着,融进渐浓的暮色里。
沿着铺满月光的鹅卵石小径,两人并肩而行。墨泯忽然停在蔷薇花墙前,指尖抚过沾着夜露的花瓣:"诗言,你看这些花。"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温柔,"就像我们现在的生活,终于迎来了绽放。"
白诗言凑近细看,发现有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上,正趴着只翠绿的螽斯。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那些藏在胭脂盒里的密信,此刻都化作花墙下若有若无的香气。"是啊,经历了这么多,一切都值得了。"她顿了顿,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墨泯,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
墨泯的手停在半空,月光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她转过身时,眸中倒映着漫天星辰:"因为你值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从胸腔最深处发出,"而且...我不想看到你为了别的事烦恼。"
这一刻,连园中的虫鸣都变得遥远。白诗言望着墨泯被月光勾勒出的轮廓,突然想起沁芳楼那日,她也是这样带着草叶与玉簪,从人群中朝自己奔来。
"我先出去溜达一圈。"墨泯打破沉默,故意用轻快的语气,"晚点去房里寻你。"转身时,她的衣袖扫过蔷薇花枝,惊起几点莹白的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