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泯笑着踹过去,却被对方灵活躲开:“少贫嘴。”她掏出袖中泛黄的账页,墨迹在晨光里透着诡异的青灰,“镇国公府在私盐上动手脚,白伯父推行新盐政挡了他们财路,绸缎庄查封就是在毁证据。我亲眼见他们用运丝绸的马车偷运私盐,香料味里混着咸腥。”
阴墨瑶挑眉接过账页,指甲在西域香料的批注上刮出细痕:“这招倒是阴损。”她突然凑近,盯着墨泯颈侧的红痕促狭地笑,“不过某人更会折腾,查事情都查到人家闺房里了?”
“信不信我把你丢去喂野猫?”墨泯作势要揪人耳朵,两人笑闹着撞开书房门。檀木桌上的镇纸“咚”地砸在青砖上,惊起一团灰尘。
“说正事。”墨泯蹲身捡起镇纸,指尖摩挲着貔貅雕刻,“镇国公府最近动作频繁,必须摸清他们私盐囤货点、运盐路线,还有哪些官员在撑腰。”她打开暗格,摸出用油皮纸包着的硬物,“遇到使判官笔的教头,把这个撒出去。”
阴墨瑶捏开纸包,扑面而来的刺鼻气味让她皱眉:“石灰粉?你当我是街头泼皮?”
“能制敌就行。”墨泯瞥她一眼,抽出墙上的软剑随意挥舞,剑穗扫过书架,“还有,多留意带缠枝莲纹的东西。绸缎庄的伙计说,他们藏账本的机关跟这纹样有关。”
窗外突然传来野猫的嘶叫,阴墨瑶把石灰粉揣进怀里:“就算拿到证据又如何?镇国公府根深蒂固......”
话未说完,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阴墨瑶瞬间抽出九节鞭摆出防御姿势,却见小丫鬟捧着食盒气喘吁吁跑来:“少爷,白小姐送的桂花糖酥!”
墨泯接过食盒时,指尖触到盒底的字条。展开见娟秀字迹晕染在晨光里:万事小心,等你归来。她嘴角不自觉上扬,没注意到阴墨瑶似笑非笑的眼神。
“行了行了,酸掉牙了。”阴墨瑶抓起墙角的飞爪,试了试钩子的锋利度,“我去准备家伙,今晚就去会会那些藏着腌臜事的耗子。”黑衣一闪,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阴影里,只留下檐角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
盛夏的京城蒸腾着溽热,蝉鸣如沸,仿佛要将整个城市都煮沸。酉时三刻,城南破庙的蛛网在暮色里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庙宇的寂寥与沧桑。阴墨瑶倚着斑驳的泥塑神像,指尖把玩着半片干枯的荷叶。三个暗卫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为首的阿七抹去额角汗珠,腰间水囊还在往下滴水,显然刚从护城河泅渡而来,河水浸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疲惫却坚毅的身形。
“东市码头的船工说,这月每艘运香料的船都要多缴三倍泊岸费。”阿七扯下浸透的衣襟,露出锁骨处新添的鞭痕,那鞭痕红肿发亮,透着丝丝血迹,“守夜时被巡逻队发现了,不过没问出什么。”他摊开掌心,几粒混着盐粒的黄沙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仿佛是沉默的证人,诉说着码头的隐秘。
“城西米铺老板的账本被动过手脚。”阿九解开缠在小臂的布条,渗出的血珠在青砖上洇开,形成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我潜入库房时,看到几个伙计往麻袋里塞油纸包,气味刺鼻得很,不像寻常米粮该有的味道。”她掏出半张烧焦的票据,边缘还残留着“西域商队”的字样,字迹虽然残缺,但却承载着重要的线索。
一直沉默的阿十突然掀开斗笠,露出脖颈处被马蜂蛰出的红疙瘩,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让人心疼,“国公府后门的马厩,这几日新进了二十辆带夹层的马车。赶车的喝多了嘴松,说是什么‘装的货怕见光’。”他抖开怀里的马粪,里面竟混着细碎的白色晶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阴墨瑶将荷叶撕成四片,在掌心碾成粉末。白日里在后巷闻到的咸腥味、绸缎庄密室的莲花印记、户部侍郎出入国公府的异常,此刻与三人口中的线索交织成网,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她抓起地上的炭块,在墙面画出镇国公府的大致轮廓,着重圈出西北角的账房:“香料掩味、马车夹层、盐粒混沙......”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砖缝,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看来得去镇国府的账房走一遭了。”
阿七正要开口,被阴墨瑶抬手制止。她解下腰间的九节鞭,鞭梢的铜铃被汗浸得发亮,仿佛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你们四人继续盯着码头、米铺和马车动向。尤其注意带缠枝莲纹的物件,那是开启秘密的钥匙。”她摸出袖中暗藏的淬毒飞蝗石,乌沉沉的石面上泛着诡异的幽蓝,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毒蛇。“遇到棘手的守卫,直接用。”
见三人欲接过暗器,阴墨瑶突然冷笑一声,指尖在石面划过:“丑话说在前头,这石头浸过七日断魂散,见血封喉。若你们不小心摸到伤口——”她故意顿住,看着阿九下意识缩回的手,“可别怪我没提醒。”说罢将暗器分别塞进三人怀中,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腥风,九节鞭在空中甩出凌厉的弧度:“子时前务必撤离,我在城西废窑等你们。”
夜色彻底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阴墨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