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在坠落中,白拂雪的内心仍始终如一,不慌不忙。
之前不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人类,每一个都经历过死亡。
坠落中,全无风声,惟有方才那声音继续不疾不徐地念诵: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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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刚才自己显得如神只一般,高居云端,坐看人间风云。
那么……
坠落中,白拂雪努力从烈烈罡风中伸出手,凝聚浑身法力,将所有力量具于指尖。
他紧咬着牙,强忍身体中万分空虚之感,与脑海中一个不合时宜声音的狂叫。
“你可是此界唯一的神仙,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你就这么甘心,为了这群蝼蚁死去吗?”
但白拂雪置若罔闻,在坠落中一道道霹雳自他指尖溢出,雷声轰鸣,明亮的闪电划破久经黑暗的夜空。
兰花丛被移到无人的寂静深谷,泥土上翻,那累累白骨暴露在外,重现天日,被雨水冲刷干净,残留生前刀劈火烧的痕迹。
那一夜无数人被雷声惊醒,斑斑泪迹残留在脸上,他们刚刚梦到了百年前那场惨无人道的浩劫。
梦到了冤死得少女,深埋地下,无人问津。
梦到了华服美妾成堆的豪富巨贾,踩着万万千千人的骨血登上阶梯,称帝为王。
愤怒陡然点燃了整片大地,纵如星星之火,亦能照亮在黑暗中看似独行的前行者道路。
只要勾连在一起,便可以燎原。
无人记得梦的起点,那是此地唯一一位神只的陨落。
白拂雪也无需别人记得他,那么多前辈牺牲,也没有人会去记得他们的名字。
就像是他们牺牲的时候,是为了自身的信念,也不是为了被谁记住。
白拂雪落于地面,化作烟雾,散溢得悄无声息。
他周身变得虚无,成了风,成了雨,成了云,成了雾。
他的力量,再也无法影响人间,却能一直注视着纷纷扰扰的人间。
雪白的睫毛微动,表面上,白拂雪像是坐在太上对面的蒲团上,缓缓垂下脑袋,如同睡着。
带着几许迷蒙的目光,幽幽醒转,习惯性伸了个懒腰。
当看到对面的太上,自家师父,又赶忙收回伸到一半的手,转而拱起手,“多谢师父授道,弟子愚钝,所悟不多。”
约莫一日过去,白拂雪早已收回拱起的手,两手放在膝上,安静等待自家师父的下言。
就在他以为师父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毕竟白拂雪也知道自己资质不好。
之前醒来,白拂雪第一习惯就检查自己一番,发现自从成仙之后,好像自己的修为就陷入了瓶颈,不再有提升了。
唉,之前太极图前辈的一丝神识,还跟我说,只要我成圣,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回地球了。
笑话!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吗?
那些什么道经、典籍,白拂雪在修真界无聊的时候,又不是没看过。
呵,多少年了,还是属于他看得懂我,我看不懂他的地步。
就算能看懂,白拂雪也只有一个感悟,“哦,说得有点道理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拂雪正欲告辞,忽地想起自己好像还要去什么北极驱邪院报到。
完了!
不会迟到了,有什么惩罚吧?
孰料太上忽然开口,却是一笑,道:“汝,心智坚定。已找到己道,不错。”
没想到被夸了!
白拂雪登时有些开心,便拿出之前领到玉牌,试图告辞道:“弟子之前飞升上来,领到了去北极驱邪院的工作,弟子还没去报到,就先告辞了,师父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马上赶过来。”
见太上张了张口,白拂雪就知道看来师父有话要说,又安静坐在蒲团上等待。
又是一日过去。
白拂雪按理来说,已经成仙,不论坐多久,屁股都是不会痛的。
但可能是白拂雪的心理作用,他就感觉屁股有点痛。
好在师父大约终于酝酿好,开口颔首笑道:“随汝心意行事便可。”
师父终于憋出来了。
白拂雪长舒一口气,欲要再次告别,但见师父招了招手,冲他简单道一字,“来。”
他一只手被一股清风托起,见师父结印,手指一点,那白印落于白拂雪手背上,一闪而过。
便听得师父传音道:“此乃我人教所藏灵宝空间,内里灵宝皆可任意使用。”
白拂雪眼睛微微瞪大,没想到师父传音居然能正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