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带着一种别样的缠绵悱恻。不是北方的暴雨倾盆,来得快去得也快,带着一股子暴烈的诗意;也不是南方的梅雨,黏黏糊糊,没完没了,如同少女心头化不开的愁绪。这里的雨,像是被某种古老的力量调和过,带着历史的尘埃,带着岁月的低语,淅淅沥沥,敲打在黛瓦之上,晕染开一片迷蒙的水汽,仿佛连时间,也在这份湿漉漉的温柔中,变得步履蹒跚。
是夜,更深露重。
陈家老宅,这座矗立在城市边缘,据说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宅邸,在漫天风雨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蛰伏着,守护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寻常时候,这里是附近居民口中讳莫如深的所在,流传着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但今夜,风雨虽急,宅邸深处,却有灯火顽强地透过厚重的窗棂,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
书房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旧纸张的陈腐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雨水的腥甜。巨大的红木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线装的古籍、泛黄的卷轴,甚至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青铜器皿,上面镌刻着无人能识的符文。这些,无一不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主人——陈溯,那不为人知的过往与痴迷。
此刻,书房的主位上,并非那位以痴迷古物和都市传说闻名的陈老爷子,而是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名叫江忘川。他坐在一张厚重的花梨木圈椅里,身形颀长,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深灰色中式立领衬衫,显得沉静而内敛。他的手指修长,正轻轻摩挲着一枚冰凉的青铜罗盘。罗盘的指针微微颤动,似乎感应到了窗外的风雨,又似乎感应到了别的什么。他的侧脸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执拗。灯光勾勒出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并非那种一眼望去便惊为天人的俊美,但气质沉静,眼神深邃,仿佛藏着许多故事,许多不为人知的思考。他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幕,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穿透了雨帘,看到了某个遥远而虚幻的所在。
另一个年轻人,则是张君雅。他与江忘川并肩坐在一张宽大的八仙桌旁,背靠着一排同样古老的樟木书橱。张君雅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略长,有些不羁地搭在额前,衬得那张本就略显慵懒俊秀的脸庞更多了几分随性的色彩。他没有像江忘川那样沉浸在某种思绪中,而是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照着他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具体的事物上,而是在书架间游移,带着一种审视和疏离,仿佛在评估这些凝聚了时光重量的物件,究竟价值几何。
“所以,”张君雅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内近乎凝滞的寂静,他的声音年轻,带着一丝特有的磁性,却又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冷淡,“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些……呃,小说里写的玩意儿?飞天遁地,移山填海,长生不老的仙尊?还是说,是那种毁灭世界,带来浩劫的魔尊?”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袅袅,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带着淡淡的烟草苦涩味。
这个问题,似乎是他们之间永恒的辩论主题之一。江忘川的性格偏于内敛和探究,而张君雅则更倾向于逻辑和现实解构。他们相识于大学,因为一个关于古代星图的偶然发现而走到一起,从此开始了漫长的、充满奇思妙想也充满现实碰撞的探索之路。
江忘川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张君雅脸上,眼神里有探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青铜罗盘轻轻放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的声响。罗盘停止了转动,指针坚定地指向某个方位,仿佛那里隐藏着某种启示。
“‘以为’?”江忘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君雅,这不仅仅是‘以为’的问题。你看这些。”他伸手遥遥指向书架深处,“那些星图,那些手札,那些地方志里语焉不详的记载……它们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在那些遥远的时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人类的认知里,都存在着超越凡俗力量的存在。我们不能简单地用‘迷信’或者‘幻想’二字,就将它们全部抹杀。”
张君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点嘲讽,又有点无奈。他弹了弹烟灰,动作潇洒,却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行了,忘川,别又搬出你那套‘人类认知局限论’了。我知道你沉迷于那些古老的神秘主义,但现代科学已经解释了很多过去被视为超自然的现象。所谓的‘仙尊’‘魔尊’,如果真的存在过,或者至今仍在某个角落,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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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了几分,仿佛要将江忘川从他那些虚无缥缈的想象中拉回现实。“也许,”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只是不同时代,不同文明,对某种‘现象’或者‘力量’的称呼而已。就像我们今天用‘物理定律’、‘化学反应’来解释世界,古人用‘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所谓的仙尊,可能只是掌握了远超当时技术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