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埋伏!快撤!”邵经目眦欲裂,嘶声大吼。
但为时已晚!谷地狭窄,人马拥挤,瞬间乱作一团,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鲁南敬不愧为武功高手,一柄长刀舞得泼水不进,奋力格挡箭矢落石,试图组织抵抗,掩护部队后撤。
邵经亦在亲兵护卫下奋力搏杀,指挥突围。
混战中,一支冷箭穿透亲兵缝隙,狠狠钉入邵经左胸!
他闷哼一声,险些坠马,幸得亲兵死死护住。
“保护邵大人!随我冲出去!”鲁南敬眼见邵经重伤,肝胆俱裂,爆发出惊人战力,长刀所向,血肉横飞,硬生生在重重包围中杀开一条血路!
然而,八千精锐,在精心设计的伏击和绝对优势兵力的围杀下,如同被投入绞肉机。
当鲁南敬带着浑身浴血、仅存不足三千的残兵,护着重伤昏迷的邵经冲出银子坳时,身后已是尸山血海,八千袍泽,十去六七!
此役之惨烈,损失之巨大,远超关襄城下任何一战!
严星楚听完,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银子坳……伏击……以残兵为饵……这不正是他当年在东牟边境伏击伏清的翻版吗?
陈彦不仅学到了,更用在了他鹰扬军将领身上!
邵经重伤!八千精锐折损大半!这痛彻心扉的损失,如同剜去了他一块心头肉!
“陈彦!”严星楚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双目赤红。
陈彦站在银子坳边缘的高地上,冷漠地俯视着山谷中渐渐平息的杀戮。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大胜的喜悦,也无屠戮的愧疚。
“殿下,邵经重伤,鲁南敬率残部溃逃,我军斩获极丰!是否追击?”一名将领兴奋地请示。
陈彦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东北方向,又转向西方。
“穷寇莫追。严星楚主力正从北面扑来,此刻追击残兵,恐被其缠住。”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严星楚想夹击我?呵,我偏要跳出他的棋盘!”
他果断下令:“传令!全军转向!目标井口谷!与曹尚书会师!”
他得到斥候消息,魏若白已经从井口谷外回师关襄。
此刻井口谷方向空虚,正是他跳出北境战场,重新与曹永吉合兵,稳固战线的最佳时机!
这支疲惫却凶悍的东牟军,立刻转向,悄然滑向西南方的井口谷。
与此同时,魏若白率领着一万八千西夏京营精锐,正沿着相对平坦的官道,从井口谷方向撤往关襄城。
连日征战,加上井口谷受挫,士卒疲惫,行军速度并不快。
为了尽快返回关襄稳定局势,魏若白选择了一条近路。
穿过一片名为“望丛坡”的广阔荒原。
两股庞大的洪流,就在这苍茫的落雁坡上,不期而遇!
魏若白的前锋斥候,首先发现了地平线上出现的、并非东夏旗号的庞大军队。
几乎是同时,陈彦的斥候也惊恐地回报,前方出现打着“魏”字帅旗的西夏京营主力!
没有预谋,没有陷阱。
纯粹是命运残酷的捉弄。
两支刚刚经历血战、同样疲惫不堪,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撞了个满怀!
短暂的死寂笼罩了荒原。
双方士兵都愣住了,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敌军阵列,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间蔓延开来。
“列阵——!”
几乎是同一时间,魏若白与陈彦的嘶吼声,如同惊雷般在各自的军阵中炸响!
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没有空间去布置诡计。
狭路相逢,唯勇者胜!
“京营将士!随我杀敌!卫我大夏!”魏若白长剑出鞘,寒光映照着他坚毅而略显苍白的脸。
他深知,此刻任何退缩或犹豫,都意味着毁灭!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东牟儿郎!证明你们的时候到了!碾碎他们!”陈彦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同样明白,这是背水一战!
击败眼前的魏若白,不仅能重创西夏最后的主力,更能打通前往井口谷的道路!
“杀啊——!”
“冲啊——!”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爆发,瞬间淹没了荒原!
望丛坡,这片寂寥地,从来不是兵家必争的土地上,顷刻间大战迸发!
西夏京营的重甲步兵长矛如林,盾墙如山,呐喊着向前推进,试图以严密的阵型碾碎对手。
东牟军战斗经验丰富,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插入京营的阵列!
骑兵在侧翼疯狂对冲,马蹄践踏,刀光剑影,每一次碰撞都有人惨叫着落马。
弓弩手在后方拼命抛射,箭矢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幕布,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