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身形微晃,踉跄抢前几步:“尔敢放肆!容佩乃本宫跟前的人,岂容尔等轻辱!”
“本宫——乃天子亲册、金宝册封的正宫皇后!”
魏嬿婉唇边浮起一丝浅笑。她莲步轻移,款款近前,略略倾身,凑近如懿耳畔。那声音压得极低,嘤嘤然如耳鬓絮语,偏又字字清晰,游丝般钻入心窍:“娘娘息怒……这深宫苑内,谁不是金口玉封、钦定的命数?娘娘位正中宫,尊荣自是无双。只是……臣妾斗胆一问——今日娘娘亲捧出的那纸自罪书……可曾换得您心中所盼、得了您该得的了吗?”
她直起身,云袖轻拂间玉指微抬:“澜翠,去替进忠公公捧稳皇上的恩赏。仔细着,莫磕碰了。”
转而眸光斜睨进忠:“还愣着作甚?速将人拖去后苑枯井边处置!手脚干净些,记着仔细她喉间那二两肉,本宫要留着她这副金嗓子,往后…还得替咱们皇后娘娘唱‘忠仆泣主’的好戏呢。”
“嗻。”进忠拽了容佩,径奔后苑西北角去。
容佩挣扎间,早散了发髻,粗布宫衣亦为碎石磨破。只见那苑中枯井旁,败叶积了半尺有余,井沿上枯藤虬结,恰似道道勒紧的绳索。
进忠将容佩掼在井台石上,硌得她肩骨生疼。惨呼方欲出喉,进忠袖中掣出利刃,探手一剜,唇边血珠儿已争先迸出,登时染赤了襟前素衣,更将那井畔苍苔洇作一片猩红。他取了那截犹温之物,掷入一旁描金朱漆盘内,旋即覆上一方玄色锦帕。帕上俄顷便渍透开来。
复至魏嬿婉身侧,躬身复命。
魏嬿婉眼波微转,掠过那覆着玄锦的托盘,旋即移向一旁眸含惊怒的如懿,遂敛衽屈膝,曼声道:“皇后娘娘明鉴,这犯上作乱的贱婢之舌,臣妾已着人剜了来,交由娘娘处置便是。只是……臣妾斗胆,容禀一言:容佩此奴,所犯乃十恶不赦之大罪。依祖宗家法、六宫铁律,臣妾本当立时杖毙,以肃宫闱。今日,不过是念其曾侍奉娘娘左右,存了一分不忍之心,这才网开一面,仅断其舌根,留她一具微躯苟延残喘罢了。倘若……娘娘此刻偶感神思倦怠,或是一时心慈,顾念旧仆之情,竟欲将此事上达天听……那届时雷霆之怒降下,天威难测,这殒身碎首的祸事,总归落不到臣妾这‘循规蹈矩、恪守祖训’之人的头上。还望娘娘三思而行,莫因一时仁柔,反致无辜牵连,徒令身边亲近者再遭池鱼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