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亥时烧血契的。
学宫书房的烛火被风掀起一角,照见案头那半页残纸——金粉在火光里泛着幽光,像当年七姓家管事拍他肩时,袖口露出的金绣暗纹。
他把血契副本扔进铜盆,火焰"轰"地窜起来,映得他眼眶发红。
陆明简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若连学宫的笔都不敢写真话,这天下的秤...要歪到几时?"
窗外突然传来沙沙声。
柳文琮推开窗,月光里飘着雪片似的桑构纸,正往院角的"账政信箱"里落。
最上面一张写着:"王德全,七姓家账房总管,供认私改税册二十三年,断角印模藏于城西老槐树洞。"字迹工整,末尾的指印红得像当年百姓按在状纸上的血。
敦煌密室里,郑玿推开雕花窗,玉门关方向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案头的密报还摊开着,"金城账语墙收供词百余份韩明远献副料账王德全倒戈"的字样刺得他眉心发疼。
他摸出腰间的玉扳指,那是郑元礼当年用"心印术"金粉铸的,此刻却冰得刺骨。
"他们不用刀。"他对着月光低语,扳指上的金粉在风里簌簌往下落,"却让每一笔账都成了刀。"
金城太守府后堂,黄琬的书案上,韦仲康的《备忘录》被月光勾出一道银边。
墨迹斑驳的纸页间,隐约能看见"断角印副料账"等字样,与韩明远献来的焦黑账册,正隔着半尺案几,静静等待黎明。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