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分信,却忘了信若没根,比官印更毒——它会让人今天信我,明天信骗子,后天连信是什么都忘了。"
王匠头冲上台要扶他,被他抬手拦住。
陆明简摸出火折子,将整叠假票扔进铜盆:"这火,烧的是我陆明简的执念。"火苗舔着票角,褪色的暗纹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极了那些被刮去名字的无角户,终于在火焰里显了形。
午后,郑玿的书房里传来瓷器碎裂声。
他捏着陆明简的信,指节暴起青筋:"老匹夫!
他当自己是谁?"案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茶水渗进陆明简的信里,"伪票惑民?
我郑玿要的是民心,不是破规矩!"
"主官。"裴元昭捧着铜匣走进来,"您要的......"
"烧了!"郑玿把信拍在铜匣上,"连这破纸一起烧!"
裴元昭的手指刚碰到信角,就感觉到纸张的厚度——陆明简的信是双层的,夹层里还塞着半张裂痕图。
他垂眸盯着青砖缝,喉结动了动:"是。"
火房的灶膛里,裴元昭把空白纸叠成信的形状,扔进火里。
真正的信被他塞进贴胸的暗袋,布料蹭过心口,烫得他浑身发颤。
他转身时,灶火映出墙上的影子,那影子的手正攥着什么,像攥着把烧红的炭。
出了郑府,风突然大了。
雪粒裹着黄沙砸在脸上,裴元昭深一脚浅一脚往仓曹走,暗袋里的信被体温焐得发烫。
他踩上冰面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沟渠——冷水浸透棉袍的瞬间,他摸到怀里的假票残角,裂痕处竟泛出幽蓝。
"染丝红票......"他冻得牙齿打战,突然想起周稚说过的"桑皮胶掺染丝草汁","苏稚把染丝草的种子混在粮种里发下去了......"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仓城的轮廓。
裴元昭扶着沟渠边的老柳树站起来,暗袋里的信还在,裂痕图上的蓝光却更亮了。
他望着风雪中若隐若现的仓城地窖,那里堆着郑玿私印的假票——每一张,都该见见这染丝草的光。
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往仓城方向迈出一步。
靴底的冰碴子扎进脚心,疼得他倒抽冷气,却走得更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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