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持续受热三时辰以上。"她喃喃自语,抓起旁边的沙漏倒转——细沙流尽时,案头的铜温度计刚爬到三十度。"百姓家里哪有炭盆烤三时辰?"她突然捏紧刻刀,刀背重重敲在案上,震得陶瓶里的墨汁溅出来,在票纸上晕开团污渍。
"苏匠工!"学徒小桃捧着信冲进来,"陈先生急召!"
苏稚扯过帕子擦手,帕子上沾了半块墨渍——像极了刚才票纸上的污渍。
她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抓起那叠烤过的票,对着光看了又看。
等她冲进陈子元的书斋时,鬓角的碎发都被风掀乱了:"密纹需要持续恒温三时辰才能激活回传,普通百姓家的灶火时断时续,根本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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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元正对着凉州舆图沉思,闻言抬眼:"所以假票若不进官库久存,我们的密纹就是死的?"
"正是!"苏稚把票拍在案上,"官库里的炭盆日夜不熄,回流仓的票据要存够七日才兑付——"
"够三时辰了。"陈子元指尖点在舆图上的敦煌仓城,"郑玿要把假票混进回流仓,我们便给他送些'存票'的家伙。"他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个陶罐,表面粗陶无纹,揭开盖子,里面竟嵌着层薄铜,铜壁间塞着烧得半红的炭饼。"炭心陶罐,恒温二十四时辰。"他望向苏稚,眼底浮起冷冽的光,"让火政塾的匠工连夜赶制,随下批粮队送进敦煌。"
苏稚接过陶罐,指腹触到罐身微温的热度。
她突然明白——等这些陶罐进了回流仓,假票在恒温里躺够三时辰,密纹就会像活过来似的,把每张假票的流向、经手人、甚至郑玿的指纹,全刻进火政塾的底册里。
"另外..."陈子元提笔在信笺上写了几个字,封进密筒,"让玉门关的..."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马蹄声。
李息的声音隔着窗棂撞进来:"陈先生!
裴元昭把假票混进回流名单了,他案上还有——"
"我知道。"陈子元将密筒塞进李息手里,"去告诉徐将军,玉门关的..."
夜风卷着沙粒扑进窗来,吹得舆图上的绢帛猎猎作响。
李息攥紧密筒,看见陈子元眼底有光在烧,像极了当年在新野城头,他望着曹军火把时的模样——那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光。
与此同时,玉门关的城楼上,徐晃正用佩刀挑开冻硬的酒葫芦。
冰碴子落进酒里,发出细碎的响。
他刚要饮,小校举着信筒跑上来:"将军!
陈先生的密令!"
徐晃扯断信绳,展开的绢帛上只有四个字:"撤防,扮商。"
他望着关外的沙海,嘴角突然勾出抹笑。
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块淬过血的铁。
玉门关的风卷着沙粒扑在徐晃甲叶上,他捏着绢帛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密令上"撤防,扮商"四个字被月光浸得发亮,像根烧红的铁签子戳进他记忆里——三日前陈子元在书斋说"要让假票自己开口"时,眼底也是这种淬了冰的亮。
"张校尉!"徐晃反手将绢帛塞进甲内,声如洪钟撞破夜雾,"把玄甲全收进木箱,换商队的粗布袍!"
守夜的张校尉揉着眼睛跑过来,见将军连护心镜都摘了,喉结动了动:"将军,这...玉门关可是凉州西大门,撤防的话——"
"撤的是明防。"徐晃扯下颈间的虎符挂在张校尉腰间,粗粝的掌心拍了拍他肩膀,"把账卫军的腰牌全藏进货担夹层,明日卯时,你带二十个弟兄扮成河西粮商,车上装的不是粮,是这——"他踢了踢脚边封着火漆的木箱,里面传来陶罐相碰的轻响,"火政塾特供的炭心陶,货单写'补偿粮温存'。"
张校尉俯身摸了摸木箱,指腹触到火漆上"陈"字押印,突然明白过来。
他猛地挺直腰:"末将明白!
这是要把假票的窝点...连锅端!"
"不是端。"徐晃抄起案上的酒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