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纹墨来,要最新调的朱矾色。"
周稚跑得太快,撞翻了陶浆盏。
苏稚却已伏案疾书,笔尖在羊皮上划出沙沙响:"双相红票,表面过水鉴显彩丝,实则在纸背压入火政密纹。
这纹遇温显形——"她抬头,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敦煌仓城的库房冬天烧炭火,温度够。"
同一时刻,玉门关外的风沙卷着碎冰打在徐晃的玄甲上。
他单脚踹开粮车的陈旧麻袋,霉味混着铁锈味窜出来——正如李息传回的密报,麻袋夹层里整整齐齐码着铜版组件,边角还沾着未干的油墨。
"将军!"账卫军小校扯着个车夫过来,那车夫膝盖全是泥,哭嚎声被风撕成碎片,"小的真不知道装的是印版!
郑校尉说这是给流民的'信用补偿',说朝廷要...要立威!"
徐晃蹲下身,指尖划过铜版上的"汉火政"刻痕。
这刻痕比真母模浅了三分,却深了半寸——分明是照着李息遗落的染丝票反刻的。
他忽然笑了,甲叶在风沙里泛着冷光:"立威?
他倒会借我们的旗。"
"末将这就砍了他!"小校抽刀出鞘。
"慢。"徐晃按住刀背,目光扫过满地组件,"把东西原样装回去。"他解下腰间铜牌,那是陈子元亲手刻的,"再把这牌子挂在车辕上。"
"将军?"小校瞪大眼睛。
"郑玿要借信立威,我们便让信自己归位。"徐晃站起身,玄甲上的冰碴簌簌落地,"放行。"
三日后,敦煌仓城的验票库房里,郑玿捏着张红票笑得眼角发皱。
他身后堆着半人高的"成功兑付"票据,都是这月用假盘验过的——百姓拿着票换了粮,回去就跟邻里说"官府的红票好使",连西市的米商都说要收票抵银钱。
"大人,这月的信望值又涨了两成。"副官哈着腰,手里的算筹碰出脆响,"照这势头,不出半年,凉州的红票...都是我们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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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玿没接话。
他走到炭盆边烤手,目光扫过满墙票据——忽然,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最上面那张票的纸背,不知何时浮出一道细如蚊足的纹路,像是用隐纹墨画的火政云纹。
他扯下票凑近看,第二张、第三张...整面墙的票据都开始显形,深朱色的云纹如蛛网般蔓延,最后在每张票角汇成龙首纹——正是火政塾的专属密记。
"天...天罚?"副官的算筹掉在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
郑玿的手指深深掐进票纸里。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李息遗落的染丝票,想起苏稚刻刀下那道浅半分的齿痕——原来他们早把密纹嵌进了纸里,等炭火烘暖库房,就像...就像拆信时烤软火漆。
"报——!"边哨的急报撞开库房木门,"玉门关放行的粮队进城了!
车辕上挂着块铜牌,说是...说是'信归其主'!"
郑玿踉跄两步,扶住案几。
窗外传来喧闹声,他推开窗,正看见那支粮队停在府门前,车辕上的铜牌被阳光照得发亮,"信归其主"四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夜风卷着沙粒灌进库房,吹得满墙票据哗哗作响。
郑玿盯着那些火政密纹,突然想起陈子元说过的话:"信不是刀,是刀鞘。"原来最狠的不是拔刀,是让刀鞘自己勒住持刀人的脖子。
一更天,郑玿的密室里,青铜烛台投下扭曲的影子。
他坐在案前,反复摩挲着那枚"信归其主"的铜牌,指腹擦过"主"字的最后一笔——那笔锋收得极利,像把藏在鞘里的刀。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郑玿忽然冷笑一声。
他将铜牌按在案上,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半张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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