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殿外突然传来简雍的呼喊。
这位外交部主官平时总爱摇着羽扇说俏皮话,此刻却跑得冠带歪斜,腰间的玉牌撞得叮当响:"长安急报!"
陈子元与刘备对视一眼。
简雍擦着汗冲进殿内,刚要开口,却瞥见案上的土豆,愣了愣才说:"西方来的商队...近日在长安西市活动得太勤。
昨日有个康国胡商,用十车琉璃换了半车盐——"
"半车盐?"关羽皱眉,"康国不缺盐。"
简雍抹了把脸:"更怪的是,他们买的不是粗盐,是细盐。
臣让人查了,细盐商队的货单上写着'供西域贵人',可贵人要这么多细盐做什么?"
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陈子元望着简雍发皱的官服,突然想起前日王越递的密报:月氏使者绕道河西,行踪诡秘。
他伸手将土豆收进锦盒,盒盖闭合的轻响里,仿佛听见千里之外的沙暴正在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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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卿且去查。"刘备端起茶盏,却没喝,"查清楚他们要细盐做什么,查清楚商队里有没有穿胡服的汉人——"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更要查清楚,这动静是冲着土豆来的,还是冲着...朕的新官制来的。"
殿外的更漏敲了七下,夜色漫过飞檐。
陈子元望着案头未干的印泥,突然想起十年前在新野草庐,他画给刘备看的第一张舆图。
那时的墨迹淡得像雾,如今却浓得化不开——就像这土豆,就像这新官印,就像西边那团还未散开的疑云。
"陛下。"他轻声说,"臣去试种田守夜。"
刘备点头:"带二十个虎贲卫。"
"不用。"陈子元笑着系紧披风,"臣想一个人看看,这土能不能把金贵的土豆养胖。"
殿门在他身后闭合,漏出一线光,照亮阶下的砖缝。
那里有颗被遗落的小土豆,正悄悄拱开晨露浸润的泥土,芽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朱砂,像谁不小心滴下的,对未来的期许。
承明殿的烛芯“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简雍发皱的官服上,他后颈的冷汗这才顺着衣领往下淌。
刘备捏着茶盏的指节泛白,龙纹袖口下青筋微跳——上回见陛下这般神情,还是去年秋凉时,曹操旧部在汉中策动粮商囤米。
"细盐。"刘备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西域贵人要细盐...是腌肉?
还是...制火药?"他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王越腰间的鱼肠剑上。
情报总管王越立刻单膝点地,玄色劲装在烛火下泛着幽光:"陛下,三日前暗桩已在西市布了五组'挑担汉',专往胡商酒肆里送残羹。"他指尖摩挲剑穗上的珊瑚珠,这是陈子元教的障眼法——让暗卫扮作泼皮,既能套话又不引人疑,"臣这就加派二十个'叫花子'守着商队客栈,再让长安令放出风去,说蜀郡有流民要冲击州府...虚虚实实,保准他们摸不清咱们的底。"
刘备的拇指抵着茶盏边沿转了两圈,突然笑了:"好个虚虚实实。
子元总说'要让敌人看见想看见的',你倒学得快。"他抬袖示意王越起身,龙纹在锦缎下翻涌如波,"但有一条——"帝王的目光骤然锋利,"若真查到他们动了土豆的心思,莫要留活口。"
"喏。"王越叩首时发尾扫过青砖,起身时已不见了方才的从容,袖中滑出半卷密信——那是今早刚从敦煌传来的,写着康国商队里有个马夫,左手小指少了半截。
他捏着信角的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当年跟着董卓烧洛阳的死士才有的标记。
殿外突然传来甲胄相撞的脆响。
关羽单手按刀跨进门来,枣红脸膛上还沾着晨露:"陛下,南征军的粮草已备齐。
高览带三千步卒走陆路,庞德领楼船从巴郡下,约好十五日后在合浦郡碰头。"他指节重重叩在御案上,震得土豆锦盒都晃了晃,"交州那几个土酋还在赌咱们忙着新官制,某偏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刘备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力道重得像按在战鼓上:"云长可知,子元前日在试种田说什么?"他望着殿外渐亮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