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想得清楚,当人人都掌握知识之后,当权者便再无法愚民。
如果当权阶级以权谋私,自是逃不过万千民众的双眼。
然后再辅以律法,严惩以财谋权、以权谋私者。
如此整个社会才会形成良性循环,如此才能构造一个人人如龙的社会,如此才能保证一个帝国万世永昌。
当前由于普通农户、商户、渔户等民众不识字、读书少,且没有从政经验。
所以,当前的内阁尽管是仍然还是士权当道,却已经不原来的士权。
“由士权转向民权”的步伐,已经开始了。
等大学堂中普通民众的子弟成长起来,士权就会大幅度向民权倾斜,直到最后完全形成“民生为先,民权至上”。
或者说,那时候,天下再无士族阶级。
或许还有因财富、因权力而形成的阶级,但在全民觉醒的情况下,自然会制衡权力,并由权力制衡“以财谋权,以权谋私”。
这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也是社会文明不断发展的必然。
用蔡成的话来说,这便是“以武慑之,以学润之,以民制之,以法律之”的发展过程。
尽管各位阁老都是“出身士族”,他们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人人如龙”的文明时代,而他们自身,却是这一全新时代的开创者。
这比他们以权谋私,为家族攫取利益,更让他们热血沸腾。
一个新时代的开创者,已经不是留名青史那么简单了,那可是要流芳万世的。
荀彧的说法得到了阁老们的一致赞同。
由此,“制约皇权,推动士权向民权转化”成为了内阁的共识。
当然,这还是要依托于东汉年间,一切是“以德为先”的。
如果真到了后世的礼崩乐坏,整个社会失去了道德底线,或许他们就不会为“留名青史、万世流芳”而振奋了。
王允瞪着眼睛看向荀彧:“律法何时变成辅助工具了?”
荀彧笑着告诉王允:“律法从来都是辅助工具,甚至还是时灵时不灵的工具。真正制约天下每个人的,永远是社会的道德底线。”
王允郁闷了很久,直到他把荀彧的这句话想通后,才兴奋地在内阁宣布:他已经知道他这个负责律法的阁老的主要职责了。
刑律方面,交给刑部便可。
而他表面的职责是完善刑律,监督刑律的完好执行,而真正核心的职责是:提升整个社会的道德底线。
或者说,大汉新法,一定要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对于破坏社会道德底线的事件,则必须要课以重刑,并大肆宣扬。
王允的宣言,同样得到了荀彧和阁老的一致赞同。
蔡成听荀彧讲到这里的时候,总觉得王允所言有什么不对之处,可他却说不上来。
随后,内阁中又产生了“对皇权制约到一个什么程度”的辩论。
自光武帝复汉以来,待续不到二百年,皇权几乎就等于外戚之权和内侍之权。
所以,制约了皇权,就等于制约了外戚与内侍之权。
卢植比较激烈。
他认为,保留皇权,就等于削弱民权。
刘虞却不这样看。
刘虞认为,无论如何,这个天下总需要有个人坐镇。这个人当然就是皇帝。
由于内阁掌握了“治天下”之权,便无须再祈求龙椅上坐的是圣君、明君,内阁便是民生的核心保障。
只要民生得到了保障,这个天下就不会乱。
卢植又认为,皇权中包括了兵权,等于在内阁的头上悬了一把剑,或者说白一点,就是皇帝何时想恢复皇权,都可以凭借军队而实现。
贾琮却反驳,说成公子将护民军交给大汉朝廷时,也专门说过护民军的宗旨:刀枪对外,不涉内政。
哪怕皇帝想依靠军队来夺回皇权,护民军本身也是不会同意的。
何况,护民军的粮草补给、兵器甲胄,永远都是要依靠内阁来供给。
所以根本就无须担心皇帝依靠兵权来夺回皇权。
当民众觉醒后,皇权自然会受到民权的制衡,毕竟军中将士也是来自民众。
只是依附于皇权的外戚、内侍,需要刑部的律法来制约及严惩。
最后,还是荀彧出来打的圆场。
他说大汉新制又刚刚开始推行,至少要看看大汉新制到底如何吧?
如果大汉新制从各个方向都优于旧制,就会慢慢深入人心。如果有人想要恢复皇权,最终也不会得逞。
如果大汉新制虽有弊端,却总体优于旧制,那就修正弊端,让其更为完善。
如果大汉新制在实践中确实不如旧制,难道作为大汉治理中枢的内阁,难道非要选择一个弊端丛生的旧制吗?
所以,这一切都要看大汉新制到底如何。
荀彧的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