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每道课题背后的深度与分量,也明白这些大拿并非要为难他,而是想顺着他的研究脉络,探索更多未知领域。
顾苓目光扫过案几上的四道课题,指尖轻叩桌面,陷入沉思。
起初眉宇间还凝着几分未散的局促,可随着思绪渐入佳境,笔尖落在纸上的那一刻,所有的紧张都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从容——
这些课题,或是他深耕多年的领域,或是他日夜思索的猜想,每一个都能勾起他沉淀已久的研究心得。
他定了定神,先从宋应星的课题入手,指着自己绘制的气候风暴图,开始详细阐述海洋温度、盐度差异如何影响大气环流,进而催生不同的气候现象,一场跨越水文、气候、生物、天文、工艺的学术探讨,就此在议事厅中层层展开。
面对宋应星提出的“气候与海洋质理因果”,顾苓落笔沉稳,开篇便抛出了一个令全场学者眼前一亮的概念——
磁域。
他抬眼看向宋应星,语气笃定地解释,这并非凭空臆想,而是源于他六年的实地观测与研究:
早年他随海船航行时,发现风暴来临、洋流湍急之际,船上的罗盘指针常会出现细微却明显的偏移,并非传统认知中“磁石指北”的固定规律。
带着这份疑惑,他此后六年专门追踪不同海域的罗盘变化,结合风暴形成的轨迹,最终得出结论:
海洋气候的变化,深受磁域的影响。
“磁域并非固定不变,”
顾苓指着自己绘制的海域图,指尖点在近海与远海的分界处,
“靠近大陆的近海,受陆地地磁影响,磁域紊乱却温和;
岛屿群周边的海域,磁域会随岛屿分布形成不规则的‘磁环’,风暴多在此处打转,难以形成规模;
而无岛屿遮挡的远洋,磁域呈现出相对稳定的‘绝对磁域’,反倒极易催生大型风暴,这便是远洋航行最忌惮的‘无岛风区’。”
话音稍顿,他又补充道,除了磁域,月亮的盈缺与风暴形成也有着直接关联——
新月与满月之际,罗盘偏移幅度最大,远洋海域形成大型风暴的概率也显着增加,这一点,他已在六年的观测中记录下数十次实例,绝非偶然。
谈及磁域的本质,顾苓的见解更显超前。
他认为,磁域并非海洋独有,而是坤星(地球)自身所具备的特性,要么是地球内部藏有巨型磁矿,要么是地表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磁膜”。
为了佐证这一观点,他将此前绘制的赤道、黄道线再度展开,指着图中南北两端的空白区域道:
“我将天文历法中的赤道、黄道引入海域测绘后发现,坤星必然存在两个极点,我称之为‘磁极’——
正是因为磁极的存在,罗盘才能始终指向固定方向,实现司南之效。”
他进一步推测,磁极应当有两个,即南极点与北极点,可他用牵星仪观测时,却发现磁极方向与南斗、北斗对应的极星存在细微偏差。
“这说明,坤星的两个磁极并非固定不动,而是存在一定的偏移度。”
顾苓说着,翻开图绘的附页,上面用淡墨勾勒出六个虚点,分别标注在北冰洋与南极洲的对应区域,
“我在图中试着标注了磁极漂移的范围,北冰洋与南极洲各有六个关键节点,磁极便在这些节点之间缓慢移动。”
更令人惊叹的是,顾苓结合磁极漂移的规律,提出了一个颠覆传统认知的猜想:
四季并非定论,实则应当是六季。
“磁极漂移与日星(太阳)的轨迹密切相关,从黄道的偏移角度便能看出端倪。”
他指尖划过黄道线的起伏,
“传统认知中的春与冬之间,其实还藏着一季,气候介于寒冬与暖春之间,多雾而少风;
夏与秋之间,也有一季,炎热褪去却未转凉,是海洋生物迁徙的关键期。
这两季的痕迹,在陆地或许不明显,但在海洋风暴的频次、洋流的走向中,却能清晰捕捉到。”
顾苓坦言,这一“六季论”仍在研究之中,他翻阅过历代天文、水文文献,尚未发现有人提出过类似观点,此次也是首次向众人阐述。
话音落下,议事厅内一片寂静,宋应星、薛凤祚等人皆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个年轻学者的见解,既扎根于扎实的观测数据,又大胆突破了传统认知的桎梏,哪怕其中仍有需验证之处,却已然为众人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研究大门。
顾苓望着众人的神情,心中没有丝毫忐忑,唯有学术探讨带来的坦荡与热忱,指尖依旧停留在图绘上,等待着各位大拿的进一步发问。
宋应星、薛凤祚与蒋大鸿三人几乎是同时惊得起身,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一声脆响,打破了议事厅的寂静。
顾苓关于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