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来的外交照会,提醒他“与苏联的农业合作需谨慎,避免触及帝国整体利益”。另一份是苏联农业人民委员雅科夫列夫带来的合作草案,厚得像一本书。
“币原阁下,”雅科夫列夫用生硬的日语说,旁边站着翻译,“苏联需要两万台小型拖拉机,十万套水稻旱作农具,五百吨优质稻种,以及最重要的——化肥生产技术。我们可以用西伯利亚的木材、勒拿河的鱼获支付。而且,我们愿意为每位赴苏的日本农业专家提供每月三百卢布津贴,是在日本薪水的三倍。”
币原喜重郎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面前的抹茶,轻轻吹了吹,茶香在宁静的和室里飘散。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平静:“雅科夫列夫委员,您知道日本自治领去年向联合帝国本土出口的农机总额是多少吗?”
“这个……”
“八千五百万华夏元,”币原自问自答,“但利润只有八百万,90%的利润被联合帝国的永恒集团(交通垄断,1848年建立)拿走了,因为他们控制了运输;被华鼎集团(纺织垄断,1817年建立)拿走了,因为他们控制了销售渠道;被铂金集团(金融,1825年建立)拿走了,因为他们控制了贷款。日本农机厂实际上只是组装车间,核心发动机和变速箱都要从联合帝国本土进口。”
他将茶杯放下,目光变得锐利:“所以我们愿意合作。但我们要的不是木材和鱼获,我们要的是技术。苏联用联合帝国的电弧炉炼钢技术,换我们的农机生产线技术;用英国的舰炮制造工艺,换我们的精密铸造技术;用德国的柴油机图纸,换我们的小型发动机改良技术——这才叫公平交易。”
雅科夫列夫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日本政治家,对苏联的技术引进情况了如指掌。他定了定神,说:“技术交换可以谈。但农机是民用技术,舰炮和柴油机是军用技术,这不符合国际惯例。”
“那就创造新惯例,”币原喜重郎笑了,那笑容里有日本政治家特有的圆滑和坚韧,“日本自治领不是主权国家,我们不需要遵守主权国家那套规矩。我们可以成立一家‘日苏农业技术合资公司’,名义上生产农机,实际上……可以顺便研究柴油机的小型化,舰炮零件的精密加工。这些技术,你们需要,我们也需要。”
他向前倾身,压低声音:“雅科夫列夫委员,您知道联合帝国为什么能在1650年建国后迅速崛起吗?因为他们不守规矩。崇祯皇帝和皇太极可以抛开几百年恩怨联手建国,我们为什么不能抛开意识形态合作?苏联需要粮食,日本需要技术和市场——这是天作之合。”
窗外的东京湾传来轮船的汽笛声。雅科夫列夫沉默了很久,最终,他伸出手:“我需要请示莫斯科。”
“当然,”币原喜重郎也伸出手,两人的手在榻榻米上方握在一起,“但请转告斯大林同志,日本有一句谚语:风知道该往哪里吹。现在的风,正从西伯利亚吹向日本海。”
十天后,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斯大林看着雅科夫列夫带回的《日苏农业技术合作备忘录》草案,手指在“技术交换”条款上停留了很久。最终,他提起笔,在条款旁批注:“同意,但日方技术人员需在克格勃监督下工作。所有技术交换,需通过‘民用转军用’评估。”
他放下笔,望向窗外。十月的莫斯科已经飘起小雪,但克里姆林宫的红墙在雪中格外鲜艳。他知道,这步棋走对了。不直接从联合帝国引进农业技术,而是通过日本自治领这个“二传手”,既避免了触动四大党派的敏感神经,又拿到了急需的技术,还意外地打开了一扇技术交换的侧门。
“张凌云同志,”他轻声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你卖给我坦克和军舰,我通过你的日本自治领拿到农业技术。这场交易,到底谁赚了,还要看十年后,谁的田里长出更多的粮食,谁的工厂造出更多的机器。”
窗外,雪越下越大。而在遥远的东京湾,第一艘装载着五百台“关东-3型”小型拖拉机的货轮,已经拉响汽笛,驶向海参崴,随后,这些拖拉机将会通过横跨两国境内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去往东欧。船上还有五十名日本农业专家,他们的护照上盖着联合帝国海外事务部的章,目的地是——乌克兰。
历史,在这一刻,又悄悄地拐了一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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