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殷被女儿这番大胆而赤裸的话彻底震惊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娥,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他从未想过,那个温婉端庄的女儿,在绝境之中,竟能生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念头,而且如此直白。
“娘娘,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刘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知道!”刘娥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锐利如刀,“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父亲,礼义廉耻?皇后的尊严?在生死存亡面前,这些算什么?刘聪昨夜已经亲手撕碎了这一切。他把我当玩物一样凌辱。我还守着这虚无的皇后名分做什么?”
她看着刘殷,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父亲,您是我唯一的指望了。您在朝中多年,门生故旧众多,难道就没有一点门路,能联系上邵明珠那边的人吗?哪怕只是递一句话?”
刘殷看着女儿那充满期盼和绝望的眼神,看着她颈间的淤青,再想想自己另外一个女儿(刘英也是刘聪的妃子)的命运,以及整个刘氏家族的存亡,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他早就有心思投靠邵明珠。作为汉人(刘殷是汉人),在匈奴汉国朝廷中本就备受猜忌,刘聪的暴虐更是让他如履薄冰。他暗中观察局势,早已看出邵明珠势不可挡。只是他碍于身份。他是皇后的父亲,是皇妃的父亲。他若主动投敌,不仅自己身败名裂,更会连累女儿们。这是他最大的顾虑和枷锁。
但如今,刘聪的暴行,彻底撕碎了这层虚伪的面纱,也击垮了刘殷心中最后的犹豫。
刘殷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娘娘,为父确实早有此心。”
刘娥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刘殷继续说道:“只是为父身为皇后之父,皇妃之父,若主动投敌,恐连累你们姐妹,也恐为天下人所不齿……”
“父亲!”刘娥急切地打断他,“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些虚名?刘聪不死,我们都要死。邵明珠破城,我们若不能提前投靠,下场只会更惨。至于连累,只要我们能搭上线,证明价值,邵明珠未必不能保我们,甚至可能因此更看重我们。”
她看着刘殷,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父亲,您想想,若女儿真能入得太傅之眼,那对刘家岂不是天大的机缘?总比当一个亡国的皇后,任人欺凌,甚至被刘聪拉着一起殉葬,要强上千百倍吧?”
刘娥的话,如同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刘殷心中那扇名为野心和自保的门。是啊,如果女儿真能被邵明珠看上,那刘家不仅无过,反而有功,甚至可能一步登天。这比跟着刘聪一起覆灭,或者城破后苟延残喘,强太多了。
刘殷的眼神闪烁不定,最终化为一种决断。他用力点了点头:“娘娘所言极是。”
他凑近刘娥,声音压得更低:“为父在朝中,确实与一些人有些若有若无的联系。靳准此人近来举动异常,虽未明言,但为父猜测他很可能已暗中投靠了邵明珠。”
刘娥眼中精光一闪:“靳准?大司空靳准?”
“不错。”刘殷点头,“此人老谋深算,善于审时度势。他近日频繁调动禁军,排除异己,种种迹象表明,他很可能在为献城做准备。”
“父亲!”刘娥心中狂喜,“那您能否通过他,或者其他人,向邵明珠递个话?表明我们刘家的心意?”
刘殷沉吟片刻,眼神锐利:“此事需万分谨慎。靳准此人,心思深沉,不可全信。为父会想办法,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同时为父也会另寻他路,确保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看着刘娥,郑重道:“娘娘,在宫中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切勿再激怒刘聪。一切等为父的消息。”
“女儿明白!”刘娥重重点头,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父亲放心,女儿会小心行事。”
“还有,”刘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妹妹英儿那里,为父也会想办法保全她。”
刘娥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嗯。妹妹她性子柔弱,父亲多费心。”
刘殷最后深深看了女儿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决绝,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他转身,大步离开了椒房殿。
刘娥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走到窗边,望向城外隐约可见的晋军营寨方向,眼神中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燃起了一簇名为希望和野心的火焰。
她轻轻抚摸着袖中那支冰冷的金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刘聪,你的末日快到了。”
“邵明珠,我刘娥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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