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太原城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目光所及之处,不再是纵横驰骋的匈奴铁骑,不再是严整的步兵方阵,而是一片炼狱。
八万大军,他倾尽山西之力集结的八万大军,此刻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晋军的重甲铁骑如同三柄烧红的烙铁,在混乱的匈奴溃兵中肆意切割、碾轧。期门破阵军的金甲骑士如同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玄甲卫的黑甲铁骑如同移动的绞肉机,沉重的兵器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残肢断臂。幽州铁浮屠那两万重骑更是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将一切阻挡之物撞得粉碎、踏成肉泥。
匈奴兵哭喊着,奔逃着,自相践踏着。他们手中的弯刀砍在晋军厚重的铠甲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如同挠痒。射出的箭矢叮叮当当,如同雨打芭蕉,毫无作用。而晋军骑士手中的长槊、大刀、骑枪,每一次挥舞,每一次突刺,都如同死神的叹息,轻易地撕裂皮甲,斩断骨骼,洞穿身体。生命在这里变得无比廉价,如同被收割的麦草。
溃败,彻底的溃败,兵败如山倒。八万大军,在晋军这两万多重甲铁骑的冲击下,如同被巨石砸中的蚁群,瞬间分崩离析。士兵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地向太原城的方向逃窜。自相践踏而死者,被晋军铁骑追上斩杀者,不计其数。战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败了,彻底败了……”刘曜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他引以为傲的匈奴铁骑,在邵明珠的钢铁洪流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他精心部署的八万大军,竟在两个时辰内灰飞烟灭。
“大将军,快走,快走啊!”亲卫将领扑上来,死死拉住刘曜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城守不住了!快撤回城内!固守待援!”
刘曜猛地回过神,看着城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溃兵,看着那越来越近、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钢铁洪流,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什么大将军的威严,在亲卫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冲下城楼,嘶声吼道:“关城门!快关城门!放吊桥!挡住溃兵!别让他们冲进来!”
太原城沉重的城门在绝望的哭喊和咒骂声中,缓缓关闭。吊桥被猛地拉起,将无数逃到城下的溃兵隔绝在外,任由他们在晋军铁蹄的追逐下,被无情地屠杀。
“不!放我们进去!”
“开门啊!大将军!开门啊!”
“啊!救命啊!”
城下的哭喊声、惨叫声汇成一片,如同地狱的哀歌。刘曜充耳不闻,他脸色铁青,在亲卫的搀扶下,狼狈地逃回晋阳宫。他知道,太原也守不住了,但他别无选择。
邵明珠立于高台之上,俯瞰着整个战场。匈奴大军的崩溃,如同他预料般迅速而彻底。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天子司马邺。
“陛下,刘曜败了。”邵明珠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司马邺此刻却如同石化一般。
他站在高台上,身体僵硬,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城东那片如同修罗场般的旷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匈奴骑兵冲锋时的咆哮,眼前却只剩下晋军重甲铁骑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匈奴溃兵的景象。
这怎么可能?
司马邺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记得邵明珠跟他说过永嘉五年,洛阳城破,匈奴铁骑如同潮水般涌入皇宫,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他听着邵明珠的阐述,那些凶神恶煞的匈奴兵,挥舞着弯刀,肆意砍杀着大晋还未撤离的百姓、宗室、宫人。他记得自己是如何在邵明珠的拼死保护下,在尸山血海中狼狈逃窜至东郡。他记得匈奴骑兵那狰狞的面孔,那嗜血的狂笑,那如同噩梦般笼罩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恐怖。
在他心中,匈奴铁骑是强大、凶残、不可战胜的代名词。是他们司马皇族的噩梦,是大晋山河沦陷的罪魁祸首。
可是,今天,就在眼前。
他寄予厚望的老师邵明珠,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将刘曜的八万大军,其中包括他最恐惧的匈奴铁骑,如同土鸡瓦狗般碾得粉碎。
晋军的伤亡呢?司马邺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战场。他看到晋军的阵型依旧严整,旌旗依旧鲜明。除了少数在追击中落马的骑兵,以及被流矢擦伤的士卒,几乎看不到大规模的伤亡。而匈奴那边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战损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一比十?不,恐怕一比几十甚至上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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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