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岳拄着秦朗递来的长刀,站在北城墙上。风掀起他鬓角的白发,露出颈间一道陈年的刀疤——那是三十年前与北魏人在居延泽恶战时留下的。
“清儿在信里说,五皇子在京城查抄了本王在京的商号。”
老王爷声音里带着寒意,“连祖宅都被封了,理由是‘通敌资敌’。”
陈亮站在他身侧,正低头擦拭父亲的旧甲,闻言动作一顿:“大哥没说如何应对?”
“应对?”
陈崇岳冷笑,“太子在朝堂上跟五皇子吵翻了,说要彻查此事,结果被陛下罚去守皇陵思过——这是明摆着要保五皇子。”
他转头看向秦朗,“秦公子,你说太子这步棋,是真输了,还是另有盘算?”
秦朗望着城外戈壁上盘旋的鹰,沉吟道:“太子若真要保咱们,大可不必与五皇子正面冲突。他被罚守皇陵,反而避开了京城的漩涡,说不定……是想让五皇子放松警惕。”
“放松警惕?”
陈成不知何时爬上城墙,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那老狐狸现在得意得很,听说在京营里安插了不少亲信,连大哥都被他挤得没了实权。”
“成儿!”
陈亮皱眉,“军中议事,岂容你嚼舌根?”
陈成不服气地哼了声,却也没再顶嘴,只把麦饼往嘴里塞。
“报——”
一名斥候从云梯上爬上来,单膝跪地:“王爷,黑风口的北魏人有动静!拓拔烈带主力往南去了,像是要绕开弱水河谷,走祁连山古道!”
陈崇岳猛地直起身子:“他要去截京营的援军!”
陈亮立刻道:“我带玄甲军去追!”
“不可。”
秦朗按住他的肩,“拓拔烈是故意引咱们出城。他主力一走,黑风口必定空虚,咱们正好去端他的老巢。”
陈成眼睛一亮:“我去!我熟悉黑风口的地形!”
“你留下。”
陈崇岳瞪了他一眼,“带民壮加固城防,若拓拔烈杀回马枪,你得能守住姑臧。”
他看向秦朗,“秦公子,你跟亮儿去,带东宫卫和剩下的玄甲军,务必烧了他的粮草和投石机。”
秦朗点头,忽然瞥见城墙下闪过一道黑影。黑袍、银月纹,正是那几次出手相救的女子。她似乎察觉到秦朗的目光,身影一闪便没入巷口的阴影里。
“怎么了?”陈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几个搬运石块的民壮。
“没什么。”
秦朗收回目光,“该出发了。”
两日后,黑风口。
拓拔烈的主营果然空虚,只有些老弱残兵在看守粮草。陈亮带人摸到粮仓外时,正看见几个北魏兵在篝火边烤羊肉,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腰间挂着块玉佩——那是陈成去年在凉州丢失的生日礼物。
“狗东西!”陈亮眼里冒火,拔刀就要冲上去,被秦朗按住。
“等等。”
秦朗指着粮仓顶上的旗帜,“那是西梁的狼旗,拓拔烈果然还在跟西梁人勾结。”
正说着,粮仓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秦朗拉着陈亮躲进沙棘丛,只见十几个西梁骑兵从暗处钻出来,为首的人身穿锦袍,竟是西梁的三王子!
“拓拔烈这老东西,说好分咱们五成盐池,现在却想独吞。”
西梁王子用生硬的汉话骂道,“等他截了京营援军,咱们就趁机拿下姑臧,到时候……”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忽然从沙棘丛里射出,正中他的咽喉。西梁王子瞪大眼,从马上摔下来,溅起一片沙尘。
是秦朗。
陈亮立刻带人冲杀出去,玄甲军的喊杀声惊得北魏残兵四散奔逃。秦朗冲进粮仓时,忽然看见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黑袍、银月纹,正是那神秘女子。
她正用匕首挑开一个油布包,里面竟是些硫磺和硝石。
“你怎么在这?”秦朗追问。
女子没回头,只道:“西梁人想炸掉粮仓,嫁祸给你们。”
她将油布包扔进篝火,“拓拔烈根本没去追援军,他带主力回姑臧了!”
秦朗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陈成在黑风口设伏,被拓拔烈围在鹰嘴崖。”
女子转身,轻纱下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故意让你我烧粮仓,好调虎离山。”
陈亮这时冲进来,浑身是血:“秦公子,外面……”
“别说了,回姑臧!”
秦朗拔刀出鞘,“去鹰嘴崖救三公子!”
黑袍女子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凉意透过衣袖传来:“鹰嘴崖是死路,拓拔烈设了三重埋伏。从侧翼的暗河走,能绕到崖后。”
她从怀里掏出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