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提太平彻底闹起来以后,豪强拿黄天当立当抢地盘的大义,流民拿天恩符水当抢粮的由头。
连当初暗通太平的宦官,都转头说太平道是妖道。
恨不得往太平身上踩个十脚八脚,以证明他们对大汉的忠心耿耿。
要是能够把太平甩到士人身上,那就更棒了。
“所以当年我那哪是‘种树’?
不过是把路边的野草、荆棘、藤蔓全往一个坑里塞。
还盼着它们长成林,结果根缠根、刺扎刺,风一吹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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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节杖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语气里满是自嘲道:“我到底是个不懂种植的道人。”
人多势众不是适用于所有情况的,甚至有的时候人越多,死的越快。
“很正常,天底下能把这些种东西种好的没有几个人。”
方圆耸了耸肩说道。
“比如我,就是个种歪了还觉得自己长得挺别致的典范。”
九节杖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不过,道兄,时代变了。”
面对九节杖的眼神,方圆十分淡定的说道:“而且忠义这种东西是很好,可向来只有架起锅子煮白米,没有架起锅子煮道理的事。”
他的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线。
“上面的道理说的再漂亮,再精妙,再吸引人。
要是落不到实处,落不到树根最下面的泥土处。
那这一株大树就是长得再美丽,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道友的意思是?”
九节杖看着桌上那一条简单的横线,简洁清晰,划分了上下两边。
“我的意思很简单。”
随手把这条横线抹去,看着九节杖不爽的眼神,方圆淡淡道:“他们打他们的,道友打道友的。”
“计将安出。”九节杖请教道。
“当年是因为太多太乱,说白了就是杂而不精。”
九节杖很认同。
“那咱们现在就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枝枝蔓蔓,上面下面全都给砍了。
只留下最简单的一点。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
看着方圆伸出的手指头,九节杖好奇道:“哪一点?”
“吃饱饭。”
就是因为没吃饱饭,所以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方圆,郑重的吐出了三个字。
九节杖牢牢的盯着方圆道:“可天下不缺粮食的时候,人也吃不饱。”
“所以才需要道友你呀。”
方圆微笑着说道:“天下有疾,非得要道友你这种大医国手出手才能救。”
“可我当年医死了一个病人。”
“时代总是在进一步的嘛,技术自然也会发展。”
方圆淡定的摆手说道:“长在树上的忠义,底下的土要是不够肥,扎根扎的不够深。
那就是长得再漂亮,也不过跟挂在树上的金叶子一样。
风一吹就纷纷扬扬的,洒的到处都是。
但道友你把土芬实了呢?”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的方圆,一边饮水一边念了两句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装了一波救世济民以后,方圆放下茶盏悄悄的走了。
至于九节杖会不会按照他说的做?
去也好,不去也罢,无所谓。
毕竟天下人心万万,各有己私,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现在只不过是在给大家讲故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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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在我的人身上下暗手的原因?”
东皇太一依旧照在自己那看不清面貌的金乌袖袍之下。
“那怎么可能,这事儿是我刚刚才知道的。”
白莲化形不过小人大小的方圆看着四周的鼎壁,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德配其位、功参造化这样的道路,三天清气既然想要走通,自然对人才是求贤若渴。
反正你的阴阳星律、太一秩序。
以及追求的所谓苍龙七宿都能跟他们搭上边,干嘛不合作一把?
至于下暗手?
嗨,都是朋友,顺手的事儿。”
面对方圆的这一副厚脸皮,东皇太一淡笑着说道:“可你这顺着顺着,就差点顺到我身上来了。”
“所以我才说你不必谢我。”
说完,方圆敲了敲鼎壁,听着青铜回荡不绝的余韵开口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你想要盘问这最古老的问题,做那盘古道的行者,干嘛非得自己在这儿死钻牛角尖。”
考古这个行当,又不是什么比武打擂,只能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