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动了…”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苍茫低语,带着亿万年的尘埃与一丝近乎解脱的诡异期待,在奉子轩彻底沉入冰冷黑暗的深渊前回荡。这低语并非仅为他一人所闻。红光穿透考校所厚重的院墙,如同血色的灯塔,刺破了邕州城惶惶不安的夜幕。
城南,奉氏别院。
奉清歌独立于寂静的回廊深处,夜风带着庭院草木的清冷气息拂过她单薄的肩头,却驱不散心头的寒冰。白日里与奉子轩那场撕裂心肺的对峙,字字如刀,剜得她体无完肤。家族的罪孽、兄长的恨意、自己那点可怜又可笑的坚持……像无数条冰冷的锁链,缠绕得她几乎窒息。她望着城北方向,那里是考校所的方位,心中纷乱如麻,对兄长安危的忧虑与对自身选择的迷茫交织撕扯,几乎要将她撕裂。
突然!
一道妖异的红光毫无征兆地在城北冲天而起!那光芒如此刺目,如此蛮横,瞬间将那片夜空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红!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奉清歌也感到胸口猛地一窒,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随之而来的是滚烫的灼烧感,仿佛那红光直接点燃了她血管里流淌的液体。
“呃啊——!”她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冰冷的廊柱才勉强站稳。指尖死死抠进木头里,骨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感觉……比血月祭那晚更直接,更霸道!那红光……是考校所!是子轩哥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灭顶的恐慌攫住了她。
“小姐!您怎么了?”侍女秋棠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红光……城北……”奉清歌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脸色惨白如金纸,“是……是血脉在哀鸣!子轩哥哥……他出事了!很大的事!”那血脉相连的剧痛和悸动,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着至亲濒临毁灭的绝望信号。什么家族责任,什么道义立场,在这一刻都被那穿透灵魂的血光彻底碾碎。她猛地推开秋棠的搀扶,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决绝光芒,“备马!去考校所!立刻!马上!”她甚至来不及更换便服,发髻散乱,提起裙裾便向马厩发足狂奔。什么深思熟虑,什么权衡利弊,在至亲血脉濒死的哀鸣面前,统统化为齑粉。她只有一个念头:赶到他身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城西,影月盟最后残存的一处秘密据点,深藏于废弃的义庄地窖。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棺木和劣质灯油的味道。仅存的二十多名核心成员,个个身上带伤,眼神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充满了血丝、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主位上,莫寒衣的玄色衣袍依旧一丝不苟,只是脸色在昏暗油灯下显得愈发青白,如同冰冷的玉石。他左肩的伤口虽已包扎,但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一阵钻心的抽痛,提醒着他那场惨烈的失败。他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惶恐、或麻木、或怨毒的脸。
“血月祭……功亏一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在死寂的地窖中回荡,“古力未能完全复苏,奉子轩未死,影月盟百年基业,十去八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头,绝望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盟主……我们……还能怎么办?”一个断臂的汉子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官府像疯狗一样全城搜捕!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我们……没活路了!”这话引发了压抑的呜咽和一片死灰般的沉寂。血月祭的失败,如同抽走了他们最后的脊梁骨。
莫寒衣的目光骤然变得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向那断臂汉子:“活路?”他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寒的冷笑,“影月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走在刀锋之上!祈求活路?那是懦夫的哀鸣!”他猛地站起身,动作牵动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但气势却如受伤的凶兽般更加暴戾逼人。“我们还有最后一张牌!落雁坳!”
他走到地窖中央悬挂的一幅简陋邕州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城北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血月祭虽未竟全功,但古老的力量已经撕开了裂缝!它还在!它在躁动!它在渴望!”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狂热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