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趁机拉动最后一根机关绳。二十丈高的纸扎判官突然前倾,丈长的判官笔带着“血水”横扫而过,红油泼在辣椒粉上,竟燃起淡淡的火苗——桐油遇火即燃,虽不猛烈,却把粉末搅得更乱,形成道火墙挡住了庙门。
“往西边撤!”大牛早已扛起装着真迹的油布包,像座铁塔般撞开侧门。苏半夏和李夜白紧随其后,身后传来纸扎判官倒塌的巨响——二十丈高的纸身砸在庙院中央,正好压住了试图追来的番子。
浓雾还没散去,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山跑。苏半夏的银镯沾了不少红油,在雾中泛着微光,她想起老掌柜说的“判官劫”典故:“福禄寿”的祖师爷曾用巨型纸扎判官吓退过倭寇,如今这手艺竟在自己手里重现,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李夜白掏出罗盘确认方向,指针正指着西山深处的溶洞,“辣椒粉混着桐油,够他们呛半个时辰的。”
大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破庙的方向。纸扎判官的火光在雾中明明灭灭,像个巨大的灯笼:“那判官的纸脸,是按你画的吧?磷粉涂得正好,不多不少能亮一个时辰。”
苏半夏的脸颊微红。她画纸脸时特意加重了眉骨的阴影,让惨白的纸脸在幽光中更显阴森,没想到真能吓到战马:“老掌柜说过,纸扎物的魂魄在‘形’,形像三分,便能动人心魄。”
跑到西山溶洞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洞壁上渗出的水珠滴在石笋上,叮咚作响。大牛将油布包放在干燥的石台上,打开一看,《天工开物》的真迹完好无损,边角还沾着点纸扎判官的素绢碎屑。
“总算没辜负祖师爷的手艺。”李夜白用石头堵住洞口,又在外面摆了些伪装的杂草,“等风头过了,咱们去江南,那里有墨家的后人,他们肯定懂这纸扎机关术。”
苏半夏摸着银镯上的红油痕迹,突然笑了。从破庙的纸人纸马,到此刻的判官纸鸢,他们用最不起眼的竹篾素绢,一次次从刀光剑影里脱身。原来真正的厉害,从不是硬碰硬的厮杀,是藏在指尖的巧思,是能借草木山石为兵的智慧。
溶洞外传来隐约的鸟鸣,浓雾渐渐散去。三人趴在洞口往外看,东厂番子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破庙方向还飘着淡淡的青烟,像纸扎判官最后的余威。
“走吧。”苏半夏率先站起身,银镯在晨光中闪着光,“该让《天工开物》和‘福禄寿’的手艺,见见更广阔的天地了。”
大牛扛起油布包,李夜白揣好罗盘,三人沿着溶洞的暗道往山外走。石缝里的野花沾着露水,在晨光中格外鲜亮。苏半夏知道,前路或许还有更多凶险,但只要手里还能握住竹篾,心里还记着“借形”的诀窍,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毕竟,能吓退豺狼的,从来不是比它们更凶猛的野兽,是它们看不懂的未知,是藏在寻常物件里的匠心,是三个年轻人用一纸判官、满腔巧思,在绝境里筑起的高墙。当风声穿过溶洞,仿佛还能听到破庙方向传来的回响,那是纸扎判官的低语,在诉说一场用智慧赢来的新生。
古今劫
辣椒粉呛入鼻腔的瞬间,东厂档头的绣春刀劈空了。
纸鸢的素绢碎片混着黄色粉末漫天飞舞,他眼睁睁看着那只载弹的纸鸢擦着鼻尖掠过,撞在庙墙上炸开。更诡异的是旁边的纸人,空洞的眼眶里突然爆出硫磺火球,将半面墙都熏成了焦黑色。
“妖术!这是妖术!”档头的吼声被咳嗽截断,涕泪糊了满脸,绣春刀在手里摇摇晃晃,“给我放箭!把这些破烂全烧了!”
李夜白的电磁脉冲弹在此时脱手。现代科技的蓝光拖着尾焰划过,与纸人爆出的硫磺火球在半空相撞,竟激起成片的电火花。东厂番子的弓箭刚搭在弦上,就被脉冲波干扰得脱手而飞,有的甚至掉转方向,射中了自己人的马臀。
“这玩意比火药好用!”张小帅的喊声从纸扎判官背后传来。他正蹲在冰鉴残骸旁,手里攥着块巴掌大的磁石——这是从周府秘阁找到的古物,据说能引动水汽凝结成冰。此刻他将磁石嵌入地面的机关槽,又往槽里倒了半桶水,“苏半夏!借你的金针用用!”
苏半夏早从银镯里抽出三根金针,精准地刺入磁石周围的三个凹槽。冰鉴的残余能量被瞬间激活,地面突然泛起白霜,紧接着“咔嚓”作响,尖锐的冰刺从裂缝中钻出,转眼连成道冰墙,将东厂追兵的退路彻底封死。
“前后夹击!他们跑不了!”档头终于抹掉脸上的辣椒粉,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冰墙与纸扎判官之间。二十丈高的纸人还在缓缓转动,惨白的脸对着他,判官笔上的红油滴在冰刺上,瞬间冻结成血色的冰珠。
李夜白趁机往纸扎判官的腹腔里塞了把火石。硫磺火球再次从纸人眼眶爆出,这次精准地落在冰墙脚下,水汽遇热蒸腾,很快在冰面上蒙上层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