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张小帅的刀背压在她颈侧,少年锦衣卫的喉结滚动着,“东厂的人都戴着这种银镯,你说你不是沈砚的同党?”
苏半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三年来刻意筑起的堤坝——太医院旧址的破壁残垣,父亲临终前咳在她手背上的血,还有那卷被火焰舔舐的羊皮卷。画面里最清晰的,就是父亲枯瘦的手指死死按住的符号,半朵墨竹缠着代码,与此刻银镯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这符号……”她的声音发颤,银镯的暗纹突然刺痛皮肤,像有根冰针往骨血里钻,“我父亲死前提过。”
张小帅的刀松了半分。他借着月光凑近细看,绣春刀的反光里,能看见少年耳后同样藏着半枚印记,是用朱砂点的竹根,与银镯上的墨竹恰好能拼合。“沈砚的人手腕上都有这鬼东西。”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上个月在西市,我亲眼看见个商贩的银镯亮起这符号,转瞬间就化作青烟,只留下满地代码纸。”
苏半夏的指尖抚过墨竹的轮廓。父亲的面容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太医院的药味,烛火下的皱纹,还有羊皮卷燃烧时他绝望的眼神。当时她只当是疯癫的呓语,此刻才想起他最后重复的话:“双生符,半在竹,半在符,遇则合,合则……”后面的字句被咳嗽吞没,只留下羊皮卷上跳动的火焰,将那符号烧得只剩焦黑的轮廓。
“你父亲是谁?”张小帅突然收刀,刀尖点向地面的碎纸。那是从沈砚书房搜来的残页,上面同样画着墨竹,只是竹节里嵌着的不是代码,是串诡异的日期:永乐十三年七月十九,2023年七月十九,1374年七月十九。
银镯的暗纹突然剧烈闪烁。苏半夏感觉头盖骨像被掀开,无数破碎的画面涌进来——现代实验室的日历圈着七月十九,太极殿丹炉的铭文刻着七月十九,父亲的墓碑上,生卒年月的中间,同样刻着这个日期。
“太医院的壁画。”她猛地抓住张小帅的衣袖,指节泛白,“你见过太医院旧址的壁画吗?第三幅《本草图》的角落里,有个戴银镯的医者,他身后的药柜编号,和我实验室的冷藏柜编号一模一样!”
张小帅的脸色变了。“那壁画上个月被东厂的人凿了。”他压低声音,刀鞘在掌心转了个圈,“我偷偷捡过碎片,上面的医者耳后,有个朱砂点的竹根印,和我这个……”他掀起耳后的头发,露出枚淡红色的印记,形状恰如银镯墨竹缺失的那半段根须。
银镯与印记同时发烫。苏半夏看见半朵墨竹顺着银镯爬向张小帅的耳后,而他的竹根印也生出淡红色的须,两种纹路在空气中交织、缠绕,最终组成朵完整的墨竹,竹节里的代码与朱砂融为一体,在月光下泛出温润的光。
“双生符。”苏半夏的声音带着哭腔,父亲临终的画面再次浮现——他颤抖的手指在羊皮卷上划过,半朵墨竹与半段根须被火焰隔开,“合则……时空乱,分则……两界安。”
张小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沈砚要找的不是你,是完整的墨竹符。”少年锦衣卫的眼神异常明亮,“他在丹炉里烧的,根本不是活人,是各个时空的日期碎片,想在七月十九那天,让双生符彻底合一。”
苏半夏的银镯突然弹出段投影。不是代码,是段模糊的影像——现代实验室里,年轻的父亲正和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争执,桌上摊着张图纸,赫然是太极殿的丹炉与太医院的壁画。而那个年轻人转身时,镜片后的眼睛,与沈砚一模一样。
“我父亲是双鱼计划的研究员。”她终于明白,银镯的暗纹不是装饰,是父亲嵌在金属里的记忆,“他穿越到明朝,改名叫苏文渊,成了太医院的院判,就是为了阻止沈砚合符。”
张小帅耳后的朱砂印突然渗出血珠。“我师父是你父亲的徒弟。”他的声音发紧,“他临终前把半段根须的印记种在我身上,说如果遇到戴墨竹银镯的女子,要么杀了她,要么……和她一起毁掉丹炉。”
远处传来东厂番子的脚步声。苏半夏的银镯与张小帅的印记同时亮起,完整的墨竹符在两人之间悬浮,竹节里的代码与朱砂开始互相渗透。她突然想起父亲羊皮卷上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合则乱”,而是被火焰烧得只剩边角的“合则破”。
“沈砚以为合符是开启时空门。”苏半夏握紧银镯,暗纹的刺痛变成了熟悉的温热,“其实父亲留下的符号,合在一起才是钥匙——用来锁死所有穿梭通道的钥匙。”
张小帅的绣春刀再次出鞘,这次却不是对准她,而是指向逼近的火光。“那就让他看看,双生符真正的用处。”少年锦衣卫的眼神里燃起决绝,耳后的朱砂印与银镯的墨竹同时收紧,“七月十九之前,我们还有时间。”
苏半夏的银镯突然平静下来。墨竹符的投影缓缓消散,却在两人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