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哪有那么多正中靶心?多数时候,都是凭着那点不肯认输的韧劲,在错处里转圜,在偏差里寻路,在看似无望的境遇里,等一场丹炉炸响般的转机。
庆功的锣鼓声响起时,有人发现城楼上的无常鬼骨架被扶正了。纸匠们在它手里塞了道仿制的圣旨,青面獠牙的纸脸上,被人用金粉补了个笑涡,正对着朝阳的方向,像在说:
错了又何妨?能活着走到天亮,就是最好的写法。
星轨纸鸢
宁王的帅旗砸在积水里时,溅起的水花混着泥点,糊了他满脸。张小帅瞅准这刹那的失神,猛地将双鱼玉佩按进城墙暗槽——那是北镇抚司初代镇抚使留下的机关,玉佩上的鳞纹与槽内的星图严丝合缝。
“咔嗒”一声轻响,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城砖缝隙突然渗出金光,星轨图的纹路顺着砖石蔓延,在地面织出张巨大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恰好对着敌军阵眼,每颗“星”都是块嵌着磁石的铁板。
“那是什么?”叛军的惊呼刚起,火海里的纸扎残骸突然动了。
昨夜被希腊火焚烧的无常鬼骨架、纸人残肢、断裂的哭丧棒,此刻竟在星轨图的金光里重组。竹篾碎片在空中自动拼接,素绢残片被磁石吸附,转眼化作万千纸鸢——有的是青面獠牙的无常鬼模样,有的是披甲执剑的纸兵姿态,最妙的是苏半夏扎的那些,纸鸢翅膀上还留着磁石锁的痕迹,能顺着星轨图的引力滑翔。
“是银镯的磁石!”苏半夏望着腕间的镯子,镯身正随着星轨图共鸣,“星图的磁力能引着纸鸢飞!”
纸鸢群扑向敌军时,张小帅看清了它们翅膀上的字。纸匠们用烧黑的竹篾刻了字:“宁”字旁边画着锁链,“王”字顶上插着断箭,每个字都带着火燎的焦痕,像从灰烬里爬出来的证物。
宁王的亲卫举刀劈砍,却砍不散漫天纸鸢。竹篾碎片混着磁石粉末飞溅,粘在铠甲上甩不掉,星轨图的引力拖着他们往星图中心走,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
“妖术!是妖术!”宁王的吼声里带着哭腔,他想后退,却发现靴底不知何时沾了片素绢,正被星图的磁力牢牢吸住,半步也挪不动。
苏半夏的银镯突然烫得惊人。她抬手按住镯身,发现上面的花纹正在发光,浮现出几行暗红色的字迹——不是刻上去的,像是血渗透了银器,在高温下显形:
“星核藏于紫微垣,得之可撼朝纲,宁氏三代窥伺……”
“是大理寺初代卿相的血书!”老王突然喊道,他年轻时在旧货市场见过类似的银器,“传说初代卿相被宁家构陷前,将证据用血写在传家宝上,遇磁石高温会显形!”
银镯的光芒越来越亮,血书的字迹不断浮现:宁家如何伪造星象图、如何贿赂钦天监、如何在炼丹炉里动手脚……桩桩件件都与宁王谋反的手段对上了,连他昨夜想用希腊火焚城的计划,都被初代卿相的预言说中:“宁氏必用火攻,以星轨为引。”
“原来如此……”张小帅望着星轨图的金光,突然明白双鱼玉佩的作用。那不是启动机关的钥匙,是验证星核位置的信物——此刻星图中心的紫微垣位置,正对着宁王藏匿黑火药的地窖,纸鸢群在那里盘旋不去,翅膀上的火油滴下去,正等着火星引爆。
宁王的脸彻底惨白。他看着银镯上的血书,看着星轨图上的紫微垣标记,看着漫天纸鸢投下的阴影,终于瘫坐在地:“祖父说血书早被销毁了……怎么会……”
“纸扎的物件烧得掉,”张小帅的声音在星轨图的嗡鸣里格外清晰,“可写在血脉里的罪证,烧不掉。”
他抬手示意。城楼上的火箭再次齐发,这次的目标不是敌军,是纸鸢翅膀上的火油。万千纸鸢同时燃烧,像片火海流星扑向星轨图中心,磁石引导着它们精准地扎进地窖入口。
爆炸声震得星轨图都在颤。宁王藏匿的黑火药被引爆,地窖的残骸混着他的哀嚎飞向空中,却被星轨图的金光拦住,碎块在空中散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颗拳头大的陨铁,上面刻着宁家的族徽,正是血书里说的“星核”。
纸鸢的火渐渐熄灭,化作金粉落在星轨图上。张小帅走上前,捡起那颗星核,陨铁的温度竟像人体般温热,仿佛还残留着初代卿相的体温。
苏半夏的银镯恢复了常温,血书的字迹慢慢隐去,只留下淡淡的暗红痕迹,像银器天生的花纹。她摸着镯身,突然明白这不是巧合——从错墨的圣旨到显形的血书,从星轨图的机关到纸鸢的反击,都是无数个被辜负的灵魂,在时光里埋下的伏笔,等着有一天能真相大白。
宁王被押走时,路过星轨图的金光,突然疯了似的大笑:“我输了……输给了百年前的血书,输给了错写的圣旨,输给了堆纸扎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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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帅没理他,只是将星核交给御前侍卫。晨光穿过硝烟,照在星轨图上,那些金光渐渐隐去,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