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砸落的密度越来越大。
离位的玄铁棺首先被火焰吞没,磁石锁链在高温中发红,吸附的铁器开始熔化,滴落在棺盖上,像淌下的血;坎位的冰鉴装置遇火炸裂,液态氮与火焰碰撞,腾起冲天的白雾,却挡不住火舌的蔓延,很快连棺木都烧了起来,发出噼啪的脆响;
最惨的是乾位那具冰棺,极寒与烈火相激,棺盖瞬间炸裂,碎片带着火星飞溅,像群失控的萤火虫。
“百户!西墙的棺阵快塌了!”苏半夏的银镯在火中亮得刺眼,她正用银针撬动被烧变形的棺盖,试图抢救里面的磁石机关,袖口已经被火星燎出了洞。
张小帅的刀劈开迎面而来的火团,靴底踩着滚烫的木炭。他能“听”到四十具棺椁的悲鸣——青铜齿轮在高温中卡死,磁石失去吸力,冰鉴装置彻底报废,那些昨夜还威风凛凛的“杀器”,此刻正被火焰啃噬成焦炭。
可当他看向院心时,突然发现了蹊跷。
坤位那具炸开的棺椁,火焰烧到棺底就自动熄灭了,露出下面青石板的湿痕;艮位的棺木虽然在冒烟,却始终没被引燃,棺侧的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带着浓烈的桐油味。
“是防腐漆!”张小帅突然大喊,“当年入殓用的防腐漆,掺了防火的桐油和石灰!”
北镇抚司的棺椁向来有特殊处理——为了防止尸身腐烂,棺木会用七层桐油刷过,夹层里还填着石灰,这些东西平时是防腐剂,此刻却成了最好的防火层。刚才被火焰吞没的,大多是后来修补的空棺,真正的老棺椁,还在硬撑。
“集中到坤、艮二卦!”张小帅挥刀指向那片未被完全吞噬的棺阵,“用老棺当掩体,把火引向私兵!”
幸存的弟兄立刻会意。
他们拖拽着未燃的老棺,在坤、艮二卦重新组成小型棺阵。苏半夏的银针精准地刺入棺底的排水孔,将夹层里的石灰粉引出来,遇火便产生浓烟,呛得私兵连连后退。东墙的小李抱着个油罐冲向火团,在私兵阵前摔碎罐子,桐油遇火燃起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陶罐的投掷。
宁王的脸色在火光中变得铁青:“一群饭桶!连堆烧不坏的棺材都拿不下?”
他夺过亲兵的弓,亲自射出一支火箭,目标直指张小帅藏身的坤位棺椁。火箭拖着红光掠过浓烟,眼看就要射中棺盖的刹那,那具老棺突然倾斜——是藏在棺后的老王儿子,用身体硬生生顶动了棺身。
火箭擦着棺角飞过,点燃了身后的粮仓,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个北镇抚司都红了。
“粮……粮仓!”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
张小帅的心猛地一沉。粮仓里不仅有粮草,还有刚拼好的账本,那是能钉死宁王的铁证。他刚要冲出去,就被苏半夏拉住,她的银镯指着艮位的棺椁:“看那里!”
只见艮位的老棺在火中突然“咔哒”作响,棺盖自动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磁石锁链,是二十个装满硝石的瓦罐,那是锦衣卫用来信号联络的“响炮”,遇火就炸。
“是老马藏的!”苏半夏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今早说‘棺材里得备点响的’,原来是这个!”
张小帅的眼睛突然亮了。
希腊火虽烈,却怕剧烈的爆炸——冲击波能吹散火焰,硝石的粉末还能抑制燃烧。他看向老王的儿子,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抓起旁边的火铳,对准了艮位的棺椁。
“放!”
火铳的轰鸣在火中炸开。
艮位的瓦罐同时引爆,冲击波像只无形的手,瞬间掀飞了半空中的陶罐,火焰在硝石粉的笼罩下迅速减弱,露出私兵们惊慌的脸。更妙的是,爆炸的气浪将坤、艮二卦的老棺震得倾斜,棺底的石灰粉与桐油混合,顺着地势流向私兵,形成滑腻的障碍,让他们举步维艰。
“就是现在!”张小帅率先冲出棺阵,刀光劈开浓烟。
幸存的弟兄们紧随其后,在老棺的掩护下发起反击。老王的儿子举着水师的腰牌,在火中大喊:“宁王勾结倭寇!证据在此!”他手里的账本碎片在火光中格外显眼,像面小小的旗。
私兵的阵脚彻底乱了。
他们看着同伴被火燎得惨叫,看着那些烧不坏的棺椁像幽灵般矗立,听着“勾结倭寇”的喊声在火中回荡,终于有人扔掉了刀,跪地投降。宁王的权杖在空中乱挥,却挡不住溃败的洪流,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衣卫的刀逼近,看着自己的金丝蟒袍被火星溅上,烧出一个个破洞。
当张小帅的刀抵住宁王咽喉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希腊火的余烬还在冒烟,四十具棺椁烧掉了大半,剩下的老棺也布满焦痕,像群饱经风霜的老人。粮仓的火已经被扑灭,账本的核心部分被抢救出来,沾着烟灰的纸页上,“宁王”二字依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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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被押走时,死死瞪着那些焦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