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松领带,喉结滚动,\"我们要让他们觉得,这些怪事是旧迷信在发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
苏若雪突然握住他手腕,指甲在他皮肤上压出浅痕:\"那夜校的孩子们......\"
\"明早我去跟校长说,停三周的纺织课。\"顾承砚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指尖的茧,\"若雪,我们现在不是在打仗,是在熬。
熬到......\"
\"笃、笃、笃。\"
三声敲击像三颗石子砸进静潭。
顾承砚的话卡在喉咙里,手指瞬间收紧,几乎要捏碎苏若雪的手腕。
青鸟已经摸到腰间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苏若雪迅速吹灭油灯,黑暗像块湿布蒙住众人眼睛。
窗外传来巡捕房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顾承砚贴着墙摸到苏若雪身边,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扫过自己耳垂。
青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压抑的紧绷:\"是最高警戒信号——巡捕房的人来了,可能带着搜查令。\"
\"衣橱。\"苏若雪在他耳边轻声说,\"后墙有个夹层,能藏三个人。\"
顾承砚刚要动,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门环撞击声,混着粗哑的吆喝:\"顾老板,巡捕房查户口!\"他摸出怀表,金属外壳硌着掌心——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七分,查户口的绝不会这个时候来。
\"若雪,拿上《传统工艺普查表》。\"他压低声音,\"青鸟,把密报烧了。\"
火星在黑暗里亮起,是青鸟划了根火柴。
纸灰打着旋儿飘向窗外,像群黑色的蝴蝶。
苏若雪的手在他臂弯里发抖,却还是准确地摸到衣橱暗扣。
夹层门刚打开条缝,楼下就传来踢门声。
\"顾先生,\"青鸟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如果他们问起......\"
\"就说我在和苏小姐商量婚期。\"顾承砚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苏若雪发间的银簪,\"老规矩,真话里掺三分假。\"
警笛声在弄堂口停住。
脚步声顺着木楼梯往上爬,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苏若雪刚要钻进夹层,突然被顾承砚拉住。
他在她掌心写了个字——\"等\",然后转身走向门口,西装裤缝在黑暗里划出利落的线。
\"来了。\"他提高声音,摸黑点亮油灯。
暖黄的光漫开时,正撞上进门的巡捕队长。
对方手里的枪还没放下,枪管在灯光里闪着冷光。
\"顾老板好雅兴,大半夜和苏小姐看账本?\"队长眯起眼,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传统工艺普查表》,\"听说你最近在报纸上写文章,说织艺能安军心?\"
顾承砚笑了笑,把苏若雪往身后带了半步:\"队长见笑了,不过是想给穷织工找条活路。\"他指了指桌上的酒酿圆子,\"苏小姐刚煮的,队长尝尝?\"
队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突然收起枪:\"算你识相。\"他转身下楼时,靴跟磕在楼梯扶手上,\"最近乱得很,顾老板最好少出门。\"
脚步声渐远。青鸟从夹层里钻出来,额角渗着汗:\"好险。\"
苏若雪摸出帕子擦了擦桌角,突然顿住:\"承砚,你看。\"
油灯下,桌角压着张纸条,边角沾着泥,像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顾承砚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布要说话\"。
窗外,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顾承砚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颤,听见楼下传来三轮车铃铛响——那是巡捕房的线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