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桌上的《青岛港航日志》:\"青鸟!\"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鸟推开门,军靴在地板上磕出脆响:\"青岛港的'东亚水产株式会社'货船,近七日夜间出海三次,船员操闽南语——\"他顿了顿,\"但株式会社登记的是日本船员。\"
顾承砚展开地图,食指蘸了水在崂山湾画了个圈:\"闽南语......\"他低笑一声,指节叩在礁口位置,\"他们在运东西。\"
苏若雪端着茶进来,见他盯着地图的眼神像猎鹰锁定猎物,轻声问:\"要接的是......\"
\"丙字号油封罐。\"顾承砚转头看她,眼里有锐光跃动,\"永盛厂的老匠人们藏了十二年的东西——可能是机器图纸,可能是未及转移的纱锭,更可能......\"他的声音沉下来,\"是能让青岛工业火种复燃的最后一批原料。\"
青鸟突然摸出块怀表:\"徐州的密报是午间到的,现在船应该在......\"
\"崂山湾。\"顾承砚的手指重重按在礁口,\"但今晚有西南风六级,浪高逾丈。\"
窗外的雨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玻璃上很快爬满水痕。
电台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播报员的声音:\"明日黄海海域西南风六级,浪高逾丈......\"
顾承砚扯松领口,转身从书架顶层抽出本《中国沿海潮汐表》。
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翻动,他的目光扫过\"崂山湾\"一栏,指尖停在七月初七那行——平潮时段:丑时三刻至寅时初刻,仅余半柱香。
\"青鸟。\"他合上潮汐表,抬头时眼里有暗火燃烧,\"给徐州的老师傅带句话:准备好图纸,我们......\"他的嘴角扬起,\"去接她回家。\"
雨声渐密,苏若雪望着他手中的潮汐表,突然明白那些被匠人用呼吸、灰烬、铜铃织就的网,终于要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收紧最后一根丝。
而崂山湾的潮水,正替他们数着,离收网还有几天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