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让他们尝尝假账的滋味了。"他轻声说,目光落在赵五的窗纸上,"去告诉阿贵,把上个月的账本准备好——"他顿了顿,嘴角扬起极淡的笑,"赵五的算盘,该拨一拨了。"两天后的晌午,顾承砚捏着算盘珠的手突然顿住。
檀香在顾苏织坊后堂缭绕,他盯着账本上"亏损冲销"四个墨字,指腹蹭过赵五刚誊写的墨迹——还带着新墨的生涩气。
"阿贵,把这批账本送进三井洋行审计处。"他推了推账本,目光扫过苏若雪手中的算盘。
她正替赵五核对最后一笔数目,银镯磕在算珠上,"咔"的一声脆响,像根银针扎进他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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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砚,每笔金额的排列..."苏若雪抬头,眼底浮着担忧。
"37.6、18.9、5.2。"顾承砚报出三个数字,指尖在桌面敲出短促的节奏,"经纬度的分秒数。
虹口照相馆地下密室的通风管道,就藏在北纬31°18′5.2″,东经121°37′6.9″。"他扯松领口,后颈沁出薄汗——这是他昨夜翻遍《上海租界建筑图志》,在旧教堂改建的照相馆地下室找到的唯一通风口。
苏若雪的算盘突然滑落半寸。
她慌忙接住,珠串相撞的脆响里,她听见顾承砚低笑:"他们要查贪墨?
那咱们就给他们编个'藏金'的故事。"他抽出钢笔,在"亏损"栏画了道红圈,"这些数字,够让三井的会计们算到后半夜。"
阁楼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鸟掀开门帘,军靴带起一阵风,吹得账本哗哗翻页:"顾先生,虹口线人来报——"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昨夜三更,照相馆雇了六个挖土工,带着洛阳铲进了后院。"
顾承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抢过纸条,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墙根下有青砖松动,电灯照见土中铜线",嘴角慢慢扬起:"他们信了。"他转向苏若雪,指节叩了叩桌面,"若雪,把咱们的'窃听器'准备好——要最小号的,能塞进青砖缝里的那种。"
苏若雪应了声,转身时腕间银镯轻响。
她经过顾承砚身边,忽然停步:"小心,三井的人不是傻子。"
"所以得让他们觉得自己聪明。"顾承砚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指腹触到她耳后薄汗,"等他们挖到通风口,会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但咱们的人,会在他们挖的时候,把窃听器贴在墙里。"
子夜的虹口飘着细雨。
顾承砚缩在巷口的油布伞下,看着三个黑影贴着照相馆后墙移动。
那是青鸟带的突击队,每人腰间别着黑布裹着的窃听器。
他摸了摸怀里的怀表,秒针指向十二点十七分——三井的审计员刚走,挖土工正歇在墙角抽烟,是最好的时机。
"叮。"
怀表盖突然被轻轻叩了两下。
顾承砚抬头,见青鸟从墙根探出半张脸,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三"的手势——三个窃听器已就位。
他刚要松口气,却见青鸟突然僵住,目光死死盯着墙内。
"怎么?"顾承砚压低声音。
青鸟没答话,猫着腰钻进墙洞。
片刻后,他攥着张泛黄的电报纸钻出来,雨水顺着帽檐滴在纸上,晕开一片墨痕:"顾先生,密道最里面有台老电报机,还在自动收报。"
顾承砚接过纸,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七号状态异常,建议重启清心程序。"他的手指骤然收紧,纸角在掌心压出折痕。"七号"是赵五的代号,他太清楚"清心程序"是什么——日商给织奴注射的神经药剂,能抹去记忆,重塑顺从。
"走!"他扯着青鸟的衣领往巷外拽,"立刻回织坊!"
雨越下越大。
顾承砚冲进后堂时,苏若雪正守着烛火补账本。
见他浑身湿透,她慌忙拿干毛巾,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