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上方,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这布......有我师父的手温。"
"阿婆。"顾承砚叩首,额头触到青石板的凉意,"顾家负了断梭会的情,今日起,顾家养的每只蚕,织的每匹布,都替您记着那些被烧了的织机,被埋了的口诀。"
老妇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三十年没流过的泪:"你娘走前托人带话,说要等一个听得见丝心跳的人......"她的枯手抚过顾承砚的额角,"我摸过你娘的发顶,摸过她师父的手背,今儿摸到你......"她突然剧烈咳嗽,"去双承堂,后墙第三块砖下有个铁盒,里面是断梭会最后一卷《织语真章》。"
月上中天时,双承堂密室的铜锁"咔嗒"轻响。
顾承砚捧着铁盒,苏若雪抱着织人锤,青鸟举着防风灯,三人的影子在青砖墙上叠成模糊的团。
"按《真章》里的调子来。"老妇人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她坚持留在竹门里,但托青鸟带了支玉簪,"用这簪子拨丝,和织人锤的齿轮同频。"
顾承砚将玉簪抵在银丝上。
第一声轻颤响起时,织人锤的齿轮突然"嗡"地一震。
第二颤未落,第二道齿轮的嗡鸣已接了上来。
苏若雪屏住呼吸,将手按在锤身上——掌心刚触到冰凉的金属,一股热流突然顺着血脉窜进心口。
"若雪?"顾承砚扶住她摇晃的肩膀。
苏若雪的睫毛剧烈颤动,泪珠大颗大颗砸在锤身上:"我听见了......"她哽咽着,"有个姑娘在说'纬线要松三分',有个老头在喊'经线别绷太紧',还有人在哭,说'织机烧了,可丝还在'......"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银丝在玉簪下划出银亮的弧,看见齿轮转动时带起的风掀起苏若雪的发丝,突然明白所谓"活谱机",原是要让每代匠人的呼吸都活在丝里、锤里、织机里。
"少东家!"青鸟的低喝像根银针刺破静谧。
众人转头,见青鸟半蹲着,手指扣住地窖通风口的砖缝。
一道极细的银丝正从墙缝里缓缓穿入,末端系着半片黑铁——梭镖的形状,边缘还留着焦黑的痕迹。
顾承砚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认得这形状——《断兰织诀·信物篇》里画过,断梭会的信梭,每代传声人用梭镖尖在丝上刻信,再让蚕把梭镖裹进茧里。
可这半片梭镖......
"是三十年前失传的那支。"苏若雪轻声说,她的手还按在锤上,"当年断梭会遭袭,最后一支信梭跟着老会长沉进黄浦江了......"
青鸟捏起梭镖残片,银丝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顾承砚望着那震颤的丝,又望着苏若雪仍泛着泪光的眼,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蚕茧破壳的动静,又像某种被封存了三十年的秘密,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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