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睁开眼,眼尾还沾着细汗:"它在说......'经不乱,纬不折,心定则纹生'。"
顾承砚的指尖轻轻抚过震颤的银丝。
这根细若游丝的线,此刻在他掌心跳得发烫,像根连着血脉的弦。
他抬眼望向窗外——火种碑的方向,晨雾正散,碑顶的织人锤在晨光里闪着微光。
"把震频记下来。"他突然转身,对候在门边的青鸟道,"找最好的画工,把每根丝的震颤轨迹都描下来。"
青鸟应了一声,刚要退下,却见顾承砚又补了一句:"连织人锤的震波一起记。"
晨光漫进寻音阁时,银丝仍在震颤。
那震颤顺着顾承砚的指尖爬进血脉,像颗被春风吹醒的种子,正沿着他的骨节,往更深处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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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砚的指尖还残留着银丝震颤的麻痒,他猛地转身抓住青鸟的手腕:"立刻去寻音阁!
把这三日所有银丝震颤的轨迹拓下来,连织人锤齿轮每转半圈的间隙都要记——用朱砂标震频,墨笔描时长。"
青鸟的短刀鞘在门框上撞出轻响,他应了声"是",衣角带起案头半页残卷,"啪"地覆在苏若雪手背上。
苏若雪低头扫过被压皱的《断兰织诀》,突然抓住顾承砚的衣袖:"承砚,卷里记着'双律者,心音与丝音合鸣也'——你说那图谱......"
"去拿活谱机的原始图纸。"顾承砚的声音发颤,他想起昨夜老妇人掌心的茧,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织人锤,"若银丝震频能补全图谱缺页......"
话音未落,寻音阁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气喘吁吁冲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染了墨痕的宣纸:"少东家!
所有银丝震颤的轨迹都拓好了,和织人锤的齿轮节拍......"他抖开最上面一张,"您看!"
宣纸上,朱砂画的银丝震波曲线像蜿蜒的溪流,墨笔勾的齿轮间隙则是交错的山梁。
顾承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两条看似无关的纹路,在第七道折角处竟完美咬合,形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圆环。
"双律共鸣谱。"苏若雪的指尖抵在纸页上,"母亲批注里提过,唯有同时精通'心织'与'织语'的人,才能让这两条线活过来。"
顾承砚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终于明白母亲留下的织人锤为何总在雨夜轻颤,明白徐三调试织机时扳手敲击的节奏为何与老妇人挑茧的频率暗合——那不是巧合,是母亲用三十年光阴织进齿轮与丝茧里的密码。"心为钥,技为锁,音为引......"他喃喃重复,"这哪是技艺传承,是套闭环的火种系统!"
"少东家。"青鸟突然插话,声音比平日低了两度,"陈阿婆的底细查清楚了。"
顾承砚抬头,见青鸟手中攥着半页泛黄的旧报纸。
头版标题被红笔圈着:"断梭会织匠拒授日商,双目遭毁惨不忍睹"。
照片里的年轻女子眉目与老妇人有七分相似,左腕系着的银丝绳正和老妇人今日腕间那根一般无二。
"二十年前,她是断梭会最年轻的'织语传声人'。"青鸟将报纸递过去,"日本人用刺刀抵着她的喉咙要银丝秘法,她把口诀织进蚕茧里吞了下去。"
顾承砚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老妇人枯槁的手,想起她说到"银丝替我们说话"时眼里的光,突然转身往门外走:"备礼。"
"什么礼?"苏若雪追上来。
"双承布。"顾承砚脚步未停,"母亲临终前说,这布是顾家与断梭会共织的,经线取自顾家养的'承音蚕',纬线是断梭会传的'连心丝'。"他回头时眼眶发红,"当年两派为争技艺正统几乎决裂,是我娘和陈阿婆的师父在雨夜里跪了三天,才把经线和纬线重新织到一处。"
竹门还是半掩着,门缝里飘出艾草的苦香。
顾承砚捧着蓝布包裹的双承布,在草席前跪得笔直。
老妇人的手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