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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守的不是钥匙,是尊严。"顾承砚搁下笔,指节抵着眉心,"守脉派最恨的就是买卖传承,我偏要把'交易'摆到明面上——若他肯为十匹布交钥匙,那钥匙不要也罢;若他不肯......"他忽然笑了,眼底的光像淬了火的钢,"他今夜就会来顾家。"
是夜子时三刻,顾府门环轻响。
苏若雪披着月白寝衣下楼时,正看见顾承砚弯腰拾起门缝里的铜钥匙。
钥匙柄上缠着蓝布,布角绣着朵极小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连钥匙都擦过了。"顾承砚用帕子裹着钥匙,指腹摩挲那道被布磨出的包浆,"这钥匙至少二十年没沾过手。"
第二日未时,纱厂地窖的霉味裹着潮湿涌进鼻腔。
顾承砚举着煤油灯,看苏若雪将铜钥匙插进最深处铁柜的锁孔。"咔嗒"一声,锁簧弹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铁柜里没有预想中的金银,只有一本封面蒙着灰的账册,内页密密麻麻的凸点像被针脚扎过的布面。
"这是......"苏若雪的指尖轻触那些凸点,忽然想起染坊老匠人摸布时的动作,"织机针距。"
顾承砚翻到账册最后一页,上面用墨笔写着"民国二十一年春,陈怀瑾记"。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裹着湿雾:"这是匠人名录。
苏州、无锡、松江......每个织工的名字、拿手的花色、家里几口人,都用针距记着。"他合上账册,指腹压在"陈怀瑾"三个字上,"他们不是藏钥匙,是等有人能看懂——火种要烧起来,得先暖了这些人的心。"
暮色漫进顾府时,苏若雪站在镜前试穿那件苏母留下的绣袍。
月白缎面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像要把岁月缝进布里。
她抬手整理领口时,一截藏青布条突然"啪"地脱落,飘进烛火。
"若雪!"顾承砚从外间冲进来时,正看见火苗舔着布条边缘。
他抓起茶盏要泼,却见苏若雪伸手拦住,目光死死盯着那团将熄的火。
布条燃尽前的刹那,有行极淡的墨迹在灰烬里浮现,像被雨水泡开的旧信。
苏若雪跪下来,指尖轻轻抚过砖地上的焦痕。
烛火在她眼尾投下晃动的影,照见她唇瓣微动,声音轻得像落在宣纸上的月光:"母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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