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明远哥的脸......"
"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掩护。"顾承砚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角,"日商不会怀疑个半张脸烧焦的叫花子,只会当他是个混口饭吃的可怜人。"他转向苏明远,目光像淬了火的钢,"但你要记住,每次吹曲前用盐水漱嗓子,别让咳嗽坏了调子;风筝线要浸桐油,防着潮;还有......"他顿了顿,"若遇到危险,先保地图,再保人。"
苏明远重重点头,焦黑的左手按在胸口:"当年师父教我调机,说'手稳了,机就稳;心稳了,人就稳'。"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现在......现在心稳了。"
七夕夜的苏州河飘着零星的河灯,顾承砚站在顾家绸庄顶楼的晒台,望着对岸的灯火。
青鸟抱着听机匣靠在栏杆上,耳机线从他耳后垂下来,像条黑色的蛇。
"来了。"青鸟突然直起身子,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笛声——是《绣娘谣》,但第三段的"绣针挑月"比平时高了半度,尾音还拖长了三拍。
顾承砚抬眼望向天空,数十只风筝正摇摇晃晃升上夜空。
红的、黄的、青的,在月光下像群被风串起的星子。
其中一只黑鸢飞得极快,转眼间便掠过了外白渡桥,翅膀在夜风里绷得笔直。
"断线了!"苏若雪指着天空轻呼。
那只黑鸢的线果然在云层边缘断开,先是打了个旋儿,接着借着风势向南急掠而去,很快变成个小黑点。
青鸟摘下耳机,嘴角勾起抹笑:"最后一段信号是'信已放飞,火种有路'。"
顾承砚望着黑鸢消失的方向,伸手将苏若雪冻得冰凉的手揣进自己袖中:"有些人,看似断了线,其实是飞得最远的。"
夜风卷着河灯的微光掠过晒台,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黑鸢在长江上空又飘了两日,最终坠落在皖南山区的一处隐蔽村落。
村头老槐树下,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正蹲在草垛边逮蛐蛐,忽见一团黑影从天上掉下来,扑棱棱落在她脚边。
"娘!"小丫头捡起风筝,发现竹骨裂开处露出半截泛黄的纸条,"这风筝里藏着字!"
老槐树上的蝉鸣突然静了静,树后竹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露出个戴圆框眼镜的老人。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小丫头手里的纸条上,喉结动了动,轻声道:"拿过来。"
小丫头蹦跳着跑过去,纸条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见上面写着:"接应点三号,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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