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王慎言的脸瞬间煞白。
主轴内侧的金属层像被虫蛀过的米糕,坑坑洼洼的蚀痕里还凝着暗褐色的液体。
顾承砚捏起半块碎铁,在阳光下展示:"各位看清楚——这不是自然磨损,是有人在修复时注入了腐蚀剂!
表面盖着'双印验真'的戳,底下藏的是要我们命的刀!"
车间里炸开一片喧哗。
老匠头们红着眼眶涌上来,有人揪住王慎言的衣领:"我就说你背《松江织户赋》漏了句'机声轧轧月临窗'!
原来你根本不是苏州绣匠的种!"
顾承砚抬手压下吵闹。
他望着王慎言颤抖的嘴角,声音陡然拔高:"他们不怕我们修机,怕的是我们真心修人!
从今日起,守纹会监工须过'三问三验'——问师承渊源、问心音起伏、问入行旧誓;验十年前的旧笔迹、验说话时的声纹、验冷蜡显影的真纹路!"他转向苏若雪,目光柔和了些,"若雪,你父亲的验匠法子,该让它活过来了。"
王慎言是在十六铺码头被截住的。
他怀里揣着封未寄出的信,信封上印着"大和洋行"的烫金标识。
青鸟的刀抵着他后颈时,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顾承砚,你守得住机器,守不住人心——浦东新织园的地契,早就在山本大佐手里了!"
顾承砚的脚步顿在顾家库房门口。
他望着青鸟手里染血的信封,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浦东地图。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他脸上,将半张脸浸在阴影里。
库房最深处的檀木柜"吱呀"一声打开,一摞地契在他手下发出脆响——他翻到"浦东新织园"那页时,烛火突然"噗"地灭了。
黑暗中,他摸到地契背面有行极小的钢笔字,墨色还未完全干透:"登记人:山本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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