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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要......"苏若雪接过便签,见上面写着"老周头,夜访",恍然大悟。
第七夜子时,沪西机料行后仓的油毡布被夜风吹得"哗啦啦"响。
顾承砚缩在街角的酱菜铺后,看着青鸟的影子掠过围墙。
三刻前,老周头——那位在纺织界干了四十年的老匠头,揣着五根大黄鱼敲开了机料行的门,说要"买十台免检仿机"。
"掌柜的,我那厂要接东洋人的大单子。"老周头故意提高嗓门,"得用和顾氏一样的机子,可顾氏的验声帖难搞......"
机料行里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接着是掌柜的尖笑:"老周头您可找对人了!
我这有批'特供机',表面和顾氏的模子一样,连钢印都能刻——"
"砰!"
后仓的木门被踹开,青鸟带着巡捕冲进去时,掌柜的正往火炉里塞账本。
他扑过去拽住掌柜的后领,账本"啪嗒"掉在地上,几页纸飘出来,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三月十五,收裂机五台,价银二十;三月廿三,收裂机八台,价银卅五......"
"裂机回购计划?"顾承砚弯腰捡起一页,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东纺想低价收走有暗伤的机器,再伪装成民族工厂自己用坏的,好说守纹会的标准是狗屁?"他捏着纸页的手在抖,"好算计!"
掌柜的突然跪下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顾少东家饶命!
是东纺的小林先生逼的,说不这么干就烧我铺子......"
"烧?"顾承砚蹲下来,盯着他发红的眼,"你可知东纺往机子里藏的磷火图纸,能烧多少个像你这样的铺子?"他站起身,将账本扔进火炉,火苗"轰"地窜起来,"这一次,我们不放火。"他从怀里摸出钢笔,在灰烬旁的青砖上写了几个字,"我们修机。"
后半夜,顾氏绸庄的档案库里,苏若雪抱着一摞声纹图往木架上放。
烛火在她发间跳,将那些裂痕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群黑色的蝴蝶。
她抽回手时,某页图突然从最底下滑出来,飘落在地。
她弯腰去捡,却在图页边缘发现极淡的笔迹——不是墨,像是蜡油冷却时自然凝成的,歪歪扭扭写着:"雪儿,机裂之声,亦是新生之啼。"
苏若雪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烛火突然晃了晃,将字迹映得忽明忽暗。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那页图贴在胸口,嘴角慢慢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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