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当年总念叨的好心人。”
石念怯生生地抬头,眼睛像极了石丫,亮得惊人。他盯着张青脸上的疤,忽然从篮子里拿出块锈铁:“张叔,这是俺在采石场旧址捡的,上面好像有字。”
张青接过锈铁,用布擦了擦,上面竟真有几个模糊的字:“王监工扣粮……”后面的字被铁锈盖住了,却足以说明当年的监工克扣粮饷、草菅人命。
“这就是证据!”孙二娘拍着桌子,“老陈在济州府认识不少矿工,只要找到三个以上的证人,就能去官府告他!”
雨停时,张青雇了辆马车,让石丫母子先去客栈住下。石丫临走前,把那只破碗的碎片捡起来,用布包好:“俺要留着,等王老虎伏法了,就把它埋在石大哥坟前,告诉他,俺们没忘了他。”
第二天一早,张青就往济州府去了。孙二娘在铺子里蒸包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想起小时候听娘说的“孟姜女哭长城”,总以为是戏文里的悲情,如今见了石丫,才知这世间的苦,比戏文里的更沉。
三天后,张青回来了,身后跟着个瘸腿的老汉,正是当年一起逃出来的老陈。老陈一进门就哭:“当年要不是石大哥把俺推出窑外,俺早就成了肉泥!这王老虎,早就该遭天谴!”
原来老陈这些年一直在打听王老虎的罪证,找着了七个当年的矿工,都愿意出来作证。更巧的是,王老虎的当铺去年收了批赃物,被济州府的都头盯上了,正愁没证据办他。
“朱仝都头说了,”张青抹了把脸,“只要把人证物证送过去,立马就能抓人!”
开审那天,石丫抱着石念,手里捧着那包破碗碎片,站在堂下。当七个矿工轮流控诉王老虎的罪行时,石念突然举起那个布偶老虎,大声说:“俺爹是好人!你这个坏老虎,该被撕碎!”
王老虎起初还抵赖,直到老陈拿出当年他克扣粮饷的账本,才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案子结了那天,石丫带着石念来包子铺辞行。石念手里拿着块新刻的木牌,上面写着“石老实之位”,是老陈帮忙刻的。“俺们要回采石场那边,给石大哥立个坟。”石丫的声音平静了许多,“以后每年清明,俺都带着念儿来给你们送新摘的野菜。”
孙二娘往他们包里塞了些包子,又把那只缺角的青花碗给了石念:“拿着,跟你娘的破碗配成对。就像你爹说的,用这对碗盛肉羹,才够味。”
石念捧着碗,脆生生地说:“等俺长大了,也开个包子铺,像张叔孙婶一样,给讨饭的人热包子吃。”
张青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对孙二娘说:“当年石大哥分俺窝头时,总说‘人活着,得给别人留口饭吃’。现在看来,他的念想,传到石念身上了。”
傍晚收摊时,孙二娘把那包破碗碎片埋在了铺子后面的老槐树下,上面培了些新土。她说:“这样,石大哥就像在咱身边看着,看咱这包子铺,是不是真的能给路过的人,一口热乎饭。”
月光爬上墙头时,张青在槐树下摆了两个包子,一碗面汤,用的正是那只缺角的青花碗。晚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说“真香”。
孙二娘忽然想起石丫说的,石老实总爱唱的那首小调:“一碗热汤暖肚肠,半块窝头情谊长。人生在世哪能独,互帮互助暖心房。”她笑着对张青说:“你听,这老槐树,也在跟着唱呢。”
张青没说话,只是往碗里又添了些热汤。他知道,有些恩情,就像这破碗里的热汤,看着寻常,却能在最冷的时候,暖透人心。而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念想,就像这包子铺的烟火气,只要有人记着,就永远不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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