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等程长赢将“绿盾”基地内部这团错综复杂的线头理顺,另一场源于最原始土地权属、充满火药味的冲突,在长赢集团位于西南边陲、旨在打造高端生态旅游度假区的“云顶秘境”项目上,轰然爆发。
“程总!‘云顶’项目全面瘫痪了!”项目经理赵坤带着一身疲惫和尘土,几乎是冲进程长赢的办公室,脸上混合着愤怒、焦虑和一丝无奈,“当地的景颇族寨子,把我们所有进出项目的道路都堵死了!男女老少几乎全员出动,拿着传统的户撒长刀和农具,情绪非常激动!他们说我们侵占了他们的‘神山’和世代相传的祖地,破坏了庇佑寨子的龙脉风水,要求我们立刻停止施工,滚出他们的地盘!”
“神山?祖传地?”程长赢眉头紧锁,迅速调出“云顶”项目的电子档案,“我们的土地出让手续完备无缺,规划许可证、林地占用批复、土地使用权证,一应俱全,都是通过正规招拍挂程序从市、县两级政府手中合法取得的,怎么成了侵占他们的祖传地?”
“手续法律上绝对没问题!”赵坤苦笑,摊开手,“但问题就出在这认知差异上!他们不认政府的红头文件和测绘图纸!他们的地界是祖祖辈辈口口相传、以山脊、古树、溪流、巨石为标记的,没有精确的经纬度坐标!他们坚持认为,我们政府的勘界和我们的项目规划,把他们世代祭拜的‘山神石’和一片埋着祖先骨血的坟山,都给划进了我们的开发红线!之前沟通时,他们甚至拿出了一张画在陈旧兽皮上的、线条抽象模糊的老地图,那根本没法进行现代意义上的核界!”
程长赢瞬间明了。这是最棘手的历史遗留问题——现代法律的产权认定体系,与少数民族地区传统的、基于自然崇拜和口述历史的土地界限观念,发生了剧烈且敏感的碰撞。这种冲突一旦处理不当,极易上升为民族矛盾和群体性事件,届时项目不仅寸步难行,长赢集团多年来积累的声誉和政府关系也将遭受重创。那些躲在暗处的竞争对手,乃至“衔尾蛇”,恐怕正巴不得看到这场火烧起来。
“当地政府和统战部门介入了吗?”程长赢沉声问。
“介入了!乡长、书记,县里统战部、民宗局的领导都到了现场,正在努力调解,但效果甚微。”赵坤眉头拧成了疙瘩,“寨子里以多伊老族长为首的长辈们非常固执,态度强硬。他们只认兽皮地图和祖先传下来的规矩,说除非完全按照他们地图上的界线来重新划定红线,否则绝不退让。可那样的话,我们项目最核心的天然温泉泡池区和最佳观景平台位置都得全部让出去!前期投入血本无归不说,项目整体规划也得推倒重来!损失太大了!”
强行动用执法力量清场?绝对不行,那是火上浇油,后果不堪设想。完全妥协退让?巨额损失无法承受,且会在其他项目上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先例。
必须找到一个既能尊重传统、又能保障项目核心利益的,具有公信力和说服力的创新解决方案。
程长赢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重生的记忆如同高速运转的数据库,飞速检索着相关的信息碎片。他隐约记得前世曾看过一则冷门科技新闻,讲述某研究机构利用高精度声波成像技术,结合地方志和古老传说,成功定位并复原了某处被掩埋的古河道遗址。声波……对地下不同介质的穿透和反馈特性……
一个大胆的、融合了尖端科技与人文传统的破局思路,在他脑海中迅速清晰、成型。
“赵坤,寨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位多伊老族长?他能请来面对面谈吗?”程长赢迅速问道。
“对,就是他!他是寨子的主心骨,也是那张兽皮地图的保管者和解释者,在族人中说一不二。”赵坤肯定道。
“好!立刻以最高规格礼遇,恭请多伊老族长和几位核心长老过来!态度务必真诚恭敬!”程长赢果断下令,随即抓起内部电话,“陈墨!立刻带上你团队里最先进的地质雷达系统、三维高精度声波测绘仪,再调派两名资深地质学家和一名熟悉西南少数民族文化的人类学顾问,用最快速度赶到‘云顶’项目现场!有紧急任务!”
数日后,“云顶秘境”项目指挥部外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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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依旧紧张,但已不再是单纯的剑拔弩张。一边是依旧坚守着、眼神警惕的景颇族村民,另一边是保持克制、维持秩序的项目安保和地方政府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