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泗州的《球茎储存法》抄好了。” 宝儿捧着一叠纸走进来,纸页间夹着几片干燥的樟树叶,清香混着墨味。她指着其中一页:“李四师傅说,用樟木片分隔球茎,比单用艾草防虫效果好三成,” 纸上画着陶瓮分层图,每层球茎间都标着樟木片的位置,“他们还试出了新法子,把球茎切成片晒干,能存到来年夏天,” 王晏之接过抄本,指尖触到纸页上凸起的绘图线条,那是用细竹笔反复勾勒的痕迹。
陈老汉踩着雪走进仓库,怀里揣着新选的耐盐禾种穗。穗子在怀中焐得温热,颖壳上的雪粒已化成水珠:“这是楚州本地选的‘顶头穗’,” 他将穗子摊在竹筛上,穗长近尺,谷粒密如繁星,“比濠州的品种早熟五日,适合补种用,” 哈桑正用竹刀剥离谷粒,刀刃倾斜三十度,既能完整取下种子,又不损伤颖壳,“陈伯说这样脱粒的种子,芽率能高两成。”
濠州的雪稍停时,王老实带着村民们给粮仓扫雪。竹制的推雪板边缘裹着麻布,“张三师傅说这样不伤仓顶的草帘,” 他踩着木梯登上仓顶,积雪被推成整齐的雪堆,顺着仓檐滑下,在地面堆成小山,“雪水要引到排水沟,别让仓基受潮,” 狗剩在仓底用石灰画圈,“这是标记翻仓的范围,等雪化了就按圈翻,” 石灰圈在雪地上泛着青白的光,像给粮仓系了条腰带。
泗州的沼泽地冻得坚硬,李四让人在野慈姑田埂上堆柴草。“这草堆要离埂三尺远,” 他用木尺量着距离,“烧起来能给冻土增温,比单纯等化冻快十日,” 村民们将晒干的芦苇捆成直径三尺的草垛,“每垛间隔五尺,” 点燃的草垛冒出淡蓝的烟,冻土表层渐渐融化,渗出细密的水珠,“这叫‘熏土’,既能化冻,又能烧死虫卵,” 李四用手捏起化冻的泥土,土块已能捏碎。
楚州的书房里,王晏之正在汇总各地的《增产要诀》。幕僚们将内容分类摘抄:耐盐禾类(选种、洗盐、追肥)、野慈姑类(球茎培育、防涝、储存)、通用类(农具改良、虫害防治)。“把濠州的‘三杈分’选种法和泗州的‘分层沙藏’法合编成图册,” 王晏之指着抄本,“用插图说明,比文字好懂,” 案头的算盘上,算珠还停留在 “淮西总产一万六千石” 的位置,这数字比去年翻了一番。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濠州的晒谷场上。张三让人晾晒耐盐禾种子,雪化后的竹席有些潮湿,他们在席下垫了层干燥的艾草:“这阳光晒三日,种子含水量能降到十二 %,” 他用牙咬开一粒种子,断面洁白,没有白心,“这样的种子,开春一泡就发芽,” 村民们用木耙翻动种子,耙齿间的种子簌簌落下,在阳光下闪着金褐色的光。
泗州的地窖里,李四发现几坛野慈姑球茎有些发潮。他让人将陶瓮搬到窖口通风,“每坛要打开晾两个时辰,” 球茎表皮的潮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珠,“再撒层干燥的谷壳,” 谷壳是脱粒时特意留下的,“比细沙透气,还能当燃料,” 处理后的球茎重新入窖时,李四在瓮口贴了新的日期标签:“这样哪坛先出问题,一看就知。”
楚州的铁匠铺里,哈桑正盯着工匠打制 “改良犁铧”。新犁铧的刃部呈弧形,“比旧犁浅耕半寸,适合盐碱地,” 他用手指比划着角度,“张三师傅说濠州的硬土得用这种犁,” 铁匠将烧红的犁铧浸入冷水,“滋啦” 一声,白雾裹着铁腥味升起,“淬三遍火,开春翻地不卷刃,” 哈桑在账本上记下:“耐盐禾专用犁五十张,泗州、濠州各半。”
傍晚的雪又下了起来,濠州的驿卒冒着雪出发,怀里揣着张三画的《防倒架图谱》。图谱上详细标注着竹架的高度、间距、捆扎方法,“这图谱要送楚州和泗州,” 张三拍着驿卒的肩膀,“让他们开春也照着做,” 驿马的马蹄裹着防滑的麻片,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蹄印,铃铛声在风雪中忽远忽近。
泗州的油灯下,李四在修改《野慈姑育苗法》。他在 “切块” 一节旁添了注:“切口涂草木灰后,需晾晒半日,” 这是从失败中总结的经验,“去年有三成种块烂了,就是没晾透,”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窗棂上发出 “簌簌” 的声响,他呵了呵冻僵的手指,继续写道:“育苗盘需提前用艾草水浸泡,防霉菌。”
楚州的仓库里,宝儿正在清点发往各地的农书。新刻的《耐盐禾种植百问》用桑皮纸印刷,封面贴着油纸,“这样雨雪天也不怕湿,” 她让人在每本书里夹一张 “农事月历”,上面用图画标注着每月该做的活计:正月选种,二月浸种,三月播种……“连不识字的老农也能看懂,” 陈老汉翻着书,指着其中一页,“这除草图画得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