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速度重新挺立,焕发出勃勃生机。
“装神弄鬼!”领军校尉强作镇定,拔出腰间佩剑,怒吼着冲向最前方的一个光影。
剑锋触及光影的瞬间,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利剑竟从中折断。
校尉惊骇地低头看去,只见那光滑的断口处,竟像水面一样浮现出一幕画面——那是他幼年时,为了几块饼,将邻家孤儿的救命粮偷偷藏起,还反诬对方是小偷的场景。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羞愧与恐惧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骄横。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纷纷丢下兵器,跪地请罪。
那支由虚影组成的犁耕大军并未伤人,只是静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而后消失在山林深处。
官兵们连滚爬爬,退兵百里,再不敢踏入讲理坡半步。
事后,有人翻查郡县志,发现此地百年之内,因地势崎岖,根本无牛犁耕作的记载。
那震天动地的“犁声”,究竟从何而来?
无人能解。
只有一个在山坡上放羊的牧童,歪着脑袋对大人说:“他们不是鬼,是慢下来的魂。”
千里之外的西北守心驿,老驿卒的孙子小石头,正遵从爷爷的遗命,带着一个包裹,一路向南。
他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困于山洞,饥寒交迫,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山洞湿漉漉的石壁上,竟缓缓渗出一行水渍形成的小字:“你走得够慢了,歇会儿吧。”
小石头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去。
只见对面的岩壁上,光影晃动,竟投影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画面里,讲理坡的阿耕正坐在田埂上,教一群娃儿识字,他的声音穿透了千山万水,清晰地传到小石头的耳中:“《春秋》不是用来背的,是用来做的。”
少年看着那幅温暖的景象,想着爷爷临终前的嘱托,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不再犹豫,从怀里取出自己仅剩的几个干粮,分给了同在洞中避雨的一对流浪妇孺。
次日,暴雨初歇。
小石头走出山洞,惊奇地发现,原本泥泞难行的山路旁,竟凭空多出了一条干燥坚实的小道。
小道两旁,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赤色小花,径直指向东南方,仿佛在为他引路。
而在更遥远的东海之滨,一户渔家的灶膛深处,一截被当作柴火的古船龙骨,其上缠绕的一根红线,正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随着主人的心跳而微微搏动。
每逢月圆之夜,那红线便会延伸一分,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整艘渔船的骨架。
这天夜里,渔夫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他梦见自己驾着船,驶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赤色浓雾之中。
雾气里,矗立着无数看不清面容的神像,每一尊都手持青龙偃月刀,口中齐声低诵着他听不懂却感到莫名熟悉的《春秋》。
他正惊疑不定,队列最前方那尊最为巨大的神像,忽然缓缓转过头来——那张脸,竟是他自己的面容,只是脸上多了赤红的颜色和一部长长的美髯。
渔夫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他冲出船舱,却发现船舵不知何时已自动转向,正循着一股从未见过的温暖海流,乘风破浪而行。
这一趟出海,他满载而归,捕获了十年未见的丰收。
也就在这一刻,九天之上,凡人无法窥见的高空。
那曾经沉入华夏大地各处地脉的千百道赤色红光,仿佛受到了某种古老的召唤,开始从山川、河流、田野、驿站中缓缓回流。
它们如百川归海,朝着一处无形的、位于天地之间的核心汇聚而去,光芒越来越盛,气息越来越纯粹,似乎都在静静等待着,那一声能够唤醒本源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