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看着两人,语气平静了些,却带着疏离:“我没事。”
他顿了顿,看向李相夷,又看向笛飞声:“李相夷,你是‘天下第一’,有你的江湖要守;笛飞声,你可是曾经的金鸳盟盟主,有你的霸业要争。”
他指了指自己,“我只是李莲花,一个只想守着‘莲花楼’的废人。”
“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在李相夷和笛飞声的心上。
李相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他确实习惯了用“保护”的名义将李莲花护在身边,却忘了问他到底想不想要这份保护。
笛飞声也沉默了,他看着李莲花眼底的疏离,心里竟有些发慌。
他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在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去留他,却没想到反而把他推得更远。
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
三人站在月光下,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无边的沉默,像一张网,将他们裹在其中。
李莲花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酸。
他不是铁石心肠,李相夷的维护,笛飞声的执着,他都看在眼里。
可他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卷入任何纷争,不想再被任何人当作“所有物”争夺。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莲花楼”的方向走:“我要回去了。你们……也回去吧。”
这次,他没有跑,脚步很慢,却很坚定。
李相夷和笛飞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追。
他们知道,此刻的李莲花,需要的是安静,不是纠缠。
“我们……”李相夷看向笛飞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先别逼他了。”
笛飞声点了点头,眼神依旧落在李莲花消失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好。”
月光下,两个顶尖的男人,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都清楚,这场关于“李莲花”的争夺,不会就这样结束。
但他们更清楚,下一次,他们不能再用错方式了——因为他们都怕,怕真的把那个只想安静活着的人,彻底推走。
而李莲花回到“莲花楼”时,发现桌上还温着一壶茶。
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缓解了胸口的不适。
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想着:或许,他们真的能明白吧。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关于爱与占有、守护与自由的纠葛,才刚刚开始。
天刚放亮,微光透过窗棂,在简陋的木桌上投下几道浅淡的光斑。
方多病猛地睁开眼,额角的钝痛让他下意识地捂住头,指腹能摸到一片尚未散去的温热,显然是昨夜宿醉的余劲还没过去。
他撑着身子坐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却越看越陌生——这不是云隐山上师祖婆婆亲手绣的兰草帐,也没有师祖煮茶时飘来的松子香。
混沌的脑子转了许久,才终于清明过来,这里是李相夷刚在江南立住脚的四顾门,是那间临时收拾出来、连家具都带着新木味的客房。
口干舌燥得厉害,方多病晃了晃发沉的脑袋,刚要起身去找水,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猛地推开。
“谁这么没规矩——”
他本就因宿醉心烦,当下皱紧眉头,呵斥的话刚到嘴边,抬眼看清来人,却硬生生顿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封磬,一身利落的华服,是李相夷特意调去跟着他。他来这里做什么?
封磬见他醒了,连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公子,主上还有门主昨夜都未宿在房中,就连阿飞公子也没了踪迹,属下寻了半宿,都没见着人影……”
“砰!”
不等封磬把话说完,方多病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瓷杯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满是懊恼:“这群家伙!说了多少次别丢下我,又来这一套!”
他只当是李相夷又带着笛飞声出去查案,故意把宿醉的自己留在门中,却没注意到封磬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脸上满是欲言又止。
其实封磬此来,最要紧的是禀报东海之事——昨夜三更,东海漕帮与黑鹰帮为抢水运航道火拼,漕帮人少力弱,被黑鹰帮堵在码头杀得几乎灭门。
幸存的漕帮弟子连夜撑船赶来江南,只求李相夷能出面做主,可如今门主和主上都不见踪影,他只能先把人安置在门外阴凉处,先回来告知方多病一声。
“公子,其实还有一事……”
封磬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见方多病已经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袍,脚步踉跄却飞快地往门外走。
“别管他们去哪了,先带我去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