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弩嚼着干肉,忽然看见王大爷提着个竹篮从伙夫房后巷钻进来,篮子上盖着块黑布,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东西在动。“王大爷,您怎么来了?”少年迎上去,看见老人的裤脚沾着泥,像是刚从暗道爬出来。
“给你们送好东西,”王大爷掀开黑布,里面是十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眼睛红得像玛瑙,“天水城的百姓在山里逮的,让暗道里的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他往灶台上瞅了眼,看见笼屉里的馍,忽然笑了,“将军这主意高,让邓艾当回睁眼瞎!”
正说着,霍弋匆匆走进来,独眼里闪着光:“将军让准备,今晚有行动。”他往灶膛里添了根柴,声音压得很低,“邓艾果然上当了,他把投石机都撤到后营了,前营的防备松了一半。”
张弩的眼睛亮起来,手里的馍差点掉地上:“是不是要夜袭?我去叫人!”
“不是夜袭,”霍弋按住他的肩膀,“是让俄何烧戈带些人,从暗道出去,绕到魏营后面的水源地——把咱们酿的青稞酒倒进去。”他嘴角扬起抹笑,“邓艾不是爱喝酒吗?让他的弟兄们喝个够,明天保管起不来床。”
王大爷听得直拍大腿:“这招妙!去年我家小子结婚,喝的就是这种酒,三碗就醉得像滩泥!”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解酒的草药,给咱们的人备着,别误伤了自己。”
暮色降临时,祁山堡的炊烟彻底歇了。邓艾站在望楼上,看见对面的堡子渐渐隐在夜色里,只有几个哨塔亮着微弱的灯火,像困乏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心里发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来。
“父亲,该歇息了,”邓忠端来碗热茶,“蜀军肯定撑不过明天,您都三天没合眼了。”
邓艾接过茶碗,却没喝,只是望着祁山堡的方向。夜风吹过,带来股淡淡的酒香,像是从堡子里飘出来的。“姜维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喃喃自语,指尖在茶碗边缘划出圈,“这安静得太不正常了。”
远处的魏营里,已经有士兵开始打鼾,喝了掺酒的水后,个个睡得像死猪。俄何烧戈带着羌兵隐在暗处,弯刀上的寒光映着他们的笑——明天天亮,就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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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折 麦场破敌围
天还没亮,祁山堡的号角就响了。那声音像道惊雷,劈开了黎明前的黑暗,震得魏营的帐篷都在晃。邓艾从梦中惊醒,看见帐外火光冲天,隐约听见“蜀军杀进来了”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他抓起剑冲出帐篷,看见自己的士兵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个个面红耳赤,浑身酒气,像是被人灌了蒙汗药。几个没倒下的,也摇摇晃晃站不稳,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
“父亲!水源被下了药!”邓忠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银甲上沾着草屑,“是青稞酒!咱们的人喝了全醉了!”
邓艾往水源地望去,那里的木桶翻倒在地,酒气混着水汽飘过来,呛得人头晕。他忽然明白过来,那些稀薄的炊烟、寡淡的稀粥、面黄肌瘦的俘虏,全是姜维的圈套——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好下手断他的后路。
“结阵!快结阵!”邓艾挥舞着剑,想把士兵们聚拢起来,可醉醺醺的魏兵根本听不见,有的还抱着树呕吐,有的躺在地上打鼾,场面混乱得像锅粥。
这时,祁山堡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姜维骑着青骢马冲出来,身后跟着黑压压的蜀军和羌人骑兵。阳光刚好爬上堡墙,照在“汉”字大纛上,金闪闪的晃人眼。
“邓艾,接招吧!”姜维的声音在晨风中回荡,长枪指向魏营的中军,“你抢我的青稞,我就用青稞酒送你回老家!”
张弩跟着俄何烧戈的骑兵冲在最前面,手里的短刀劈砍着帐篷的绳索,帆布落下时,露出里面醉倒的魏兵。少年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王真,正抱着个酒坛啃,脸上红得像块猪肝。
“还敢喝酒!”张弩一脚把他踹翻,短刀架在他脖子上,“上次在天水城没教训够你,这次让你尝尝厉害!”
王真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嘴里还嘟囔着“好酒……再来一碗……”,被张弩像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邓艾看着自己的队伍像割麦子似的被砍倒,心里又急又气,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挥舞着剑砍倒两个冲过来的蜀兵,却被俄何烧戈的弯刀架住了脖子。羌人头领的刀鞘上还缠着半截牦牛尾,沾着晨露,亮晶晶的。
“老东西,服了吗?”俄何烧戈的笑声像打雷,“你抢我们的青稞,我们就用青稞酒灌醉你——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邓艾望着远处的祁山堡,那里的粮仓顶上飘起了新的炊烟,又浓又直,像根白柱子。他忽然想起马邈掉在地上的账本,想起那些面黄肌瘦却眼神发亮的俘虏,想起自己居然被几缕稀薄的炊烟骗了,嘴角扯出抹苦笑。
“我输了,”他把剑扔在地上,“但你记住,姜维,曹魏的麦子还在长,明年这个时候,我还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