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弩趴在崖边往下看,栈道窄得只能放下半只脚,下面是黑黢黢的山涧,风从涧底卷上来,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烧戈首领,"他往腰间紧了紧装伤药的布包,"咱们真要背着两石青稞走?我看这木头发霉了,怕是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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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何烧戈从背篓里抓出把青稞,麦粒在月光下闪着白亮的光。"羌人背粮时,会把青稞分成两袋挂在脖子上,这样重心稳。"他示范着把粮袋往肩上一甩,身体像只壁虎贴在石壁上,"你看,脚要踩在原木的榫头处,那里是最结实的。"
三百个羌兵和五十个蜀兵排成了长队,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粮袋,月光照在他们背上,像串移动的银豆子。张弩跟着俄何烧戈往前挪,右手抠着石壁的裂缝,左手扶着粮袋,忽然摸到裂缝里有个硬东西——是块生锈的马蹄铁,上面还缠着半根断绳。
"这就是马超的部队留下的?"他把马蹄铁塞进怀里,指尖被铁锈染得发褐。
"说不定是。"俄何烧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回音,"我爹说,当年他们走的时候,有个小兵的马蹄铁掉了,就嵌在这儿当记号。"他忽然停住脚,弯刀指向前面的转角,"小心,那里有段原木松了,要踩着旁边的石窝走。"
张弩刚转过角,就听见"咔嚓"一声,脚下的原木忽然往下沉了半寸。他吓得赶紧抓住旁边的野藤,粮袋撞在石壁上,青稞粒顺着袋口的破洞往下掉,像串断了线的珠子。
"别慌!"俄何烧戈的弯刀伸了过来,"抓住刀鞘,我拉你过来。"他的声音很稳,听不出半点慌张,"这原木每年都会往下沉一点,羌人走惯了,知道怎么借力。"
等张弩终于挪到俄何烧戈身边,才发现那根松了的原木上有个深窝,像是被无数只脚踩出来的。"你看,"俄何烧戈指着窝窝里的泥土,"里面有青稞壳,上个月还有羌人从这儿过。"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忽然传来水流声。俄何烧戈吹了声口哨,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前面是老鹰涧的支流,"他压低声音,"水浅的地方能看见石头,深的地方有暗礁,咱们要摸着石头过河。"
张弩跟着队伍下到水里,河水凉得刺骨,刚没过膝盖就打着旋,把粮袋的绳子冲得直晃。他忽然踩到个滑溜溜的东西,吓得猛地抬脚,却发现是块圆石,石面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这是...蜀军刻的?"他蹲下身摸那个字,指尖能摸到刻痕里的青苔。
"是姜维将军年轻时刻的。"俄何烧戈在他身边蹲下,河水漫过他的小腿,"那时候他还在天水郡当小官,跟着蜀军的探子来过这儿,说以后要从这里运粮,让羌人不用再饿着肚子。"
张弩忽然觉得手里的粮袋沉了许多,像是装满了比青稞更重的东西。他想起在天水城王大爷说的话,说姜维小时候总蹲在田埂上看麦子,说长大了要让陇西的地里全长满庄稼,不长坟头。
过了河,队伍在一片松林里歇脚。俄何烧戈从怀里掏出个羊皮袋,里面是羌人自酿的青稞酒,递给张弩时,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喝口暖暖身子,"他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前面就是祁山堡了,邓艾的人说不定在那儿等着呢。"
张弩抿了口酒,辣劲从喉咙直冲到头顶。他掏出怀里的马蹄铁,在月光下翻来覆去地看:"烧戈首领,你说马超将军当年走这条路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要把粮食运到百姓手里?"
俄何烧戈望着祁山堡的方向,那里隐约有火光在闪。"所有好将军都一样,"他把空了的羊皮袋扔在地上,"不管是姓马还是姓姜,心里都装着地里的麦子和百姓的馍。"
第三折 祁山对峙
祁山堡的断墙后,邓艾正用望远镜望着对面的山坡。镜片里,蜀军的旗帜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旗角上的"汉"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姜维果然有本事,"他放下望远镜,指节在黄铜镜筒上磨出白痕,"老鹰崖的栈道都废了三十年,他居然能找到。"
儿子邓忠捧着刚煮好的茶汤过来,碗沿烫得他指尖发红:"父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