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一一应着,转身就要去安排,却被姜维叫住:“等等,让弟兄们多穿点衣服,这山里潮气重,别冻出病来。”他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两匹蜀锦,“把这个给伙夫,让他给弟兄们做件坎肩,贴身穿着暖和。”
离开哨卡继续往前走,雾气渐渐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山峰像浸在水里的墨块。霍弋忽然指着前面的一块巨石:“将军,那里可以设个了望台,站在上面能看见十里外的动静。”
姜维走过去,踩着石头爬上巨石。果然,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古道像条蛇似的在山谷里蜿蜒,哪里有转弯,哪里有陡坡,看得一清二楚。“好地方!”他赞道,“让人在这里搭个棚子,派两个人日夜守着,发现魏军就举狼烟。”
正说着,山下传来马蹄声。两人赶紧从巨石上下来,躲在树后张望。只见一队蜀军骑着马过来,为首的是个年轻将领,铠甲上还沾着泥,像是刚从泥泞里爬出来。
“是廖立!”霍弋认出了他,“他不是去守瞿塘峡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廖立也看见了他们,勒住马翻身下来,脸上带着急色:“姜将军!霍将军!出大事了!司马昭的水军已经过了汉中,正往嘉陵江来,瞿塘峡怕是守不住了!”
姜维心里一沉。瞿塘峡是水路咽喉,一旦被攻破,魏军就能顺流而下直逼江州,到时候绵竹关的后路就被切断了。“别急,慢慢说。”他拉着廖立到石头上坐下,“他们有多少船?战斗力怎么样?”
廖立喝了口水,喘着气说:“至少有百艘战船,都是楼船,上面还架着投石机。我们的水师只有三十艘小船,根本挡不住。我爹当年训练的那些老兵,大多不在了,现在的都是些年轻娃,连水战都没怎么打过。”他说着,眼圈就红了,“将军,我对不起您的信任……”
“这不怪你。”姜维拍着他的肩膀,“司马昭早有准备,水师肯定是精锐。你能及时回来报信,就是大功一件。”他望向嘉陵江的方向,那里被群山挡住,看不见水,却能想象出楼船顺流而下的景象。
霍弋忽然说:“要不,我带南中兵去支援瞿塘峡?虽然我们是陆军,但总能帮着扛扛石头,修修工事。”他独眼里闪着光,像是又想起了当年跟着诸葛亮南征的日子。
姜维摇摇头:“不行,南中兵熟悉山地作战,留在这里用处更大。瞿塘峡那边,我自有办法。”他对廖立说,“你马上回江州,让那里的百姓先往上游撤,粮食和物资也都运走,别给魏军留下一点东西。告诉水师,不用硬拼,等魏军过了瞿塘峡,就袭扰他们的后路,烧他们的粮草船。”
廖立愣了愣:“将军,那瞿塘峡就不管了?”
“管,但不是现在。”姜维指着阴平古道,“这里才是主战场。只要我们能在这里拖住司马望,司马昭的水军就算过了瞿塘峡,也不敢轻易深入。到时候首尾不能相顾,我们再前后夹击,定能取胜。”他的眼神很亮,像这山谷里刚升起的太阳。
廖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翻身上马:“将军放心,我这就回江州!”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古道的尽头。
霍弋望着廖立的背影,挠了挠头:“将军,你真有把握?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姜维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丞相六出祁山,哪次不是险中求胜?用兵之道,就像这阴平古道,看着走不通,其实拐个弯就有路了。”他跳上马,“走,我们再往前看看,还有没有能设伏的地方。”
马蹄声再次响起,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阳光透过薄雾照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倔强的线,缠在这险峻的古道上,缠在这风雨飘摇的蜀地山河里。
第四折 瞿塘峡口议水师
江州的码头比往日热闹了十倍。廖立站在栈桥上,看着民夫们把最后一船粮食往上游运。江风卷着水汽打在脸上,带着股鱼腥味,却让他清醒了不少。昨天从阴平回来后,他就没合过眼,嗓子喊得像破锣,可看着码头渐渐空了,心里反倒踏实些。
“廖将军,都运完了。”老船工张大爷拄着篙子走过来,黝黑的脸上全是汗,“最后这艘船是给水师送箭的,您要不要检查检查?”
廖立点点头,跟着他跳上船。船舱里堆满了箭杆,每根都削得笔直,尾羽是用锦江的野鸭毛做的,在阳光下闪着光。“这些都是按姜将军的嘱咐做的?”他拿起一根掂量着,重量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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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爷嘿嘿笑着:“那还有假!城里的木匠都来帮忙了,连夜赶出来的。我那小孙子还说,要跟着水师去打仗,说要像姜将军那样,一箭射穿魏军的船板。”
廖立心里一暖。他想起父亲廖化临终前的话:“蜀地的人,看着老实,可骨头里都带着劲。只要有人领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当年关羽败走麦城,父亲跟着刘备伐吴,一路上多少艰难险阻,不都挺过来了吗?
正想着,江面上传来号角声。廖立抬头一看,只见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