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一个魏军小校突然扔掉手里的刀,他认出被狼女按在地上的亲兵,是自己同村的兄弟,“我们跟邓艾打仗,是为了混口饭吃,不是为了替田续当替死鬼!”他的喊声让冲锋的魏军都停了手,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归义营士兵手里的霉粮上。
姜维的铁肢按住田续的后颈,将他的脸摁在土豆堆里:“看看这些土豆,是刘老爹在泉边种的,没靠你们魏军一粒米,照样长得结实。”他的环首刀指向阴平道的方向,“邓艾的主力在武都,离这里三天路程,你们的粮早就被他换了沙土,还傻着替他卖命?”
刘老爹拄着烧火棍站起来,瘸腿在土豆堆里划出痕迹:“当年诸葛亮在沓中,就算自己饿着,也会给守粮的士兵留够口粮。”他指着粮库里的沙土袋,“这些把戏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汉人的土地上,种不出忘本的粮!”
越来越多的魏军放下武器,有人捡起地上的土豆,用袖子擦了擦就往嘴里塞。这味道让他们想起家乡的田埂,想起老娘在灶台边蒸土豆的热气,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赵小三松开田续的腿,从怀里掏出块没吃完的月饼,递给同村的兄弟:“尝尝,沓中的蜂蜜做的。”
田续趁机想爬起来,却被王颀的工兵铲抵住后腰。铲头的弧度正好卡在他的脊椎骨上,是沓中铁匠对付偷粮贼的法子。“你爹当年在雍州种的麦子,要用石碾子碾三遍才出粉。”王颀的声音很冷,“他要是知道你用沙土充军粮,能把你的腿打断。”
狼女的羌骑开始清点俘虏,大多是雍州和凉州的农夫,不少人手上还有握锄头的茧子。张达指挥人把霉粮装上车,准备送去给阴平道上剩下的守兵:“告诉他们,想回家种麦子的,就放下弩箭,归义营给他们开路。”
刘老爹在地窖里找出几袋真正的新麦种,是他偷偷藏的,每粒都饱满得发亮。“这些种到地里,明年就能收麦。”他把麦种分给放下武器的魏军,“阴平道的土肥,比雍州的更养庄稼。”
夕阳照在月牙泉上,把泉水染成金红色。归义营的士兵和投降的魏军一起,在泉边挖起了排水沟——刘老爹说,这样能让麦种长得更好。田续被捆在粮库的柱子上,看着曾经的部下和敌人一起挥锄头,突然明白自己输的不是仗,是这满地的土豆和麦种,是汉人的土地里长出来的根。
第四折 武都道旁截援军
阴平道的消息传到武都时,邓艾正在军帐里看地图。案上的油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只弯腰的老狼。当他听到田续的粮库被劫,守兵大半投降的消息时,手里的狼毫笔“啪”地断了,墨汁溅在“沓中”二字上,晕成一团黑。
“废物!”邓艾一脚踹翻案几,青铜灯台在地上滚出老远,“三百人守不住个粮库,还让姜维收编了我的兵,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戳着武都到阴平的山道,“让杨欣带五千人,明天拂晓出发,务必在三天内夺回阴平道!”
帐外的亲兵刚要应声,就被个瘸腿的老兵拦住。这老兵是负责喂马的,手里还攥着把草料,草料里混着几株紫色的野花——是武都山道上特有的“断肠草”,牲口吃了会拉稀。“将军,山道上的溪水涨了。”他把草料放在地上,“昨天的秋雨让河水漫过石滩,骑兵过不去。”
邓艾的目光落在老兵的瘸腿上,认出这是当年在沓中被马踩伤的蜀军老兵,后来投降了魏军。“你想替姜维说情?”他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剑鞘上的鳞片纹是西域的样式,“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
老兵慢慢直起腰,瘸腿在地上站得很稳:“我儿子还在沓中屯田,去年给我捎信,说姜维的归义营帮他盖了新粮仓。”他指着帐外的马厩,“那些战马都是沓中养的,吃惯了那里的草料,到了阴平道会水土不服。”
邓艾的佩剑终究没拔出来。他知道老兵说的是实话,武都的战马确实不如沓中的耐山路,去年在阴平道就折损了不少。但他更清楚,要是丢了阴平道,司马昭不会放过他,那些在洛阳等着看他笑话的文官,早就攥着笔准备弹劾了。
“让杨欣带步兵,轻装简行。”邓艾重新拿起笔,在地图上划出路线,“走武都南麓的樵夫道,那里溪水浅,三天能到阴平。”他的墨汁滴在“樵夫道”三个字上,“告诉杨欣,沿途的村庄都烧了,别给姜维留下一粒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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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退出去时,袖子里掉出片断肠草的叶子,正好落在杨欣的靴边。杨欣是个急性子,正忙着点兵,抬脚就把叶子踩烂了,根本没在意这瘸腿老兵眼里的寒意。
三天后的清晨,樵夫道的浓雾里,杨欣的步兵正艰难地前行。山道被秋雨泡得泥泞,不少士兵的草鞋陷在泥里,露出的脚趾被石片划破,血珠滴在草叶上,很快被蚂蚁围住。最前面的斥候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路边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