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响时,偃师城的粮仓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鸮鸣——那是狼女与羌骑约定的信号。守在正门的魏军正缩着脖子烤火,突然听到身后的芦苇丛里有水响,刚要转头,就被飞来的柳叶刀割了喉咙,血喷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西羌的骑手们踩着壕沟里的芦苇根,像走平地般掠过水面。他们的靴底缠着防滑的麻布,落地时连巡逻兵的鼾声都没惊动。狼女的银枪挑开粮仓西侧的栅栏,枪尖的红藤轻轻碰了碰哨兵的咽喉,对方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桥搭好了!”阿藤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十几条飞天藤已经横过壕沟,藤条上的倒刺牢牢勾住对岸的柳树枝。藤甲兵像壁虎般贴着藤条滑行,乌漆甲与藤条摩擦的声响,被风吹过芦苇的声音盖得严严实实。
姜维带着归义营的士兵摸到粮仓大门时,庞会正用匕首撬着门闩。这门闩是用枣木做的,浸过铁水,寻常刀剑根本砍不断。“用这个。”姜维递过个小小的油布包,里面是南中“烂木膏”,涂在木头上能让坚硬的枣木变软。
门闩果然“咔嚓”一声断了。蜀军刚冲进粮仓,就见里面堆着如山的粮袋,麻袋上印着“晋公府”的火漆——都是从关中百姓手里强征的新粮。一个负责看守粮仓的魏兵正抱着酒坛酣睡,嘴角还沾着米粒,被庞会的长矛柄敲醒时,还以为是同伴开玩笑。
“别喊!”庞会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粮仓的后门在哪?”
魏兵吓得魂不附体,手指着西侧的角门:“在……在那边,通着城外的官道,司马将军说……说万一蜀军来抢,就从那里运粮回洛阳。”
姜维立刻分兵:“狼女带羌骑守角门,防止魏军援兵;阿藤让藤甲兵用飞天藤把粮袋运过壕沟;庞会,你带归义营的弟兄,把粮仓里的账簿找出来——我们要让天下人看看,司马炎是怎么搜刮百姓的!”
粮堆后面的小屋里,果然堆着密密麻麻的账簿。最上面的一本记着偃师县的收成:“秋粮合计三千石,百姓自留五百石,缴晋公府两千五百石”,墨迹旁边还有行小字:“逾期不缴者,按盗粮论处,男丁充军,女眷为奴”。
“这群畜生!”庞会一拳砸在桌上,账簿上的墨迹被震得晕开,“百姓自己种的粮食,竟只能留六分之一!”
姜维的铁肢抚过账簿上的人名,有不少是老弱妇孺。他想起霸陵原上那个抱“汉”字木牌的少年,突然对王含道:“把这些账簿抄录下来,贴在偃师城的显眼处,让百姓知道自己的粮食被拿去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角门突然传来厮杀声。狼女的银枪挑着个魏军传令兵冲进来:“司马炎的先锋到了!有五千人,正往粮仓这边杀来!”
粮仓外的火把连成了长龙,魏军的呐喊声震得粮袋簌簌掉麦粒。姜维登上粮仓的了望塔,看见魏军正用投石机砸角门,门板已经裂开了缝。“把粮袋搬到角门后当屏障!”他对下面大喊,“用连弩守住缺口,拖延到天亮!”
归义营的士兵扛着粮袋往角门跑,麻袋相撞的声响里,混着魏兵撞门的“咚咚”声。阿藤的藤甲兵突然将几袋芝麻倒在地上,魏军冲进来时脚下一滑,被连弩手射得像刺猬。“南中老话说,软的比硬的管用!”阿藤笑着扔出火油罐,芝麻遇火瞬间燃起,把魏军的甲胄烧得噼啪作响。
战斗打到四更天,蜀军已经运出了大半粮食。姜维看着最后一批粮袋被藤甲兵拉过壕沟,突然对狼女道:“让弟兄们撤,留一把火给司马炎当礼物。”
羌骑射出的火箭落在空粮堆上,火舌很快舔舐着木架。当蜀军消失在晨雾里时,偃师城的粮仓正烧得通红,火光映在运粮的蜀军队列里,像一串移动的星辰。
第五折 洛水秋波映汉旗
洛水的渡口边,蜀军正在清点粮食。百姓们自发划着渔船来帮忙,木桨搅起的涟漪里,漂着无数“汉”字旗的碎片——那是昨夜战斗时被魏军砍断的,此刻却被孩子们捡起来,系在船头当装饰。
“将军,共运回粮食一千八百石,够我们和关内百姓吃三个月了!”王含的脸上沾着麦粉,手里的账簿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偃师城的百姓听说我们抢回了粮食,都提着鸡蛋来看望弟兄们,还有人说要加入归义营呢!”
姜维望着洛水对岸的洛阳城,晨雾中的宫殿轮廓若隐若现。那是东汉的旧都,光武帝刘秀曾在那里重建汉室,如今却插着“晋”字旗。“传令下去,沿洛水西岸扎营,让归义营的士兵教百姓开垦荒地——我们不仅要守住函谷关,还要让关中的百姓有饭吃。”
庞会正在教孩子们用树枝练习枪法,他的长矛在地上划出个“汉”字,让孩子们踩着笔画学走步。“当年我祖父教我父亲练武,就是从画‘忠’字开始的。”他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甲胄内侧的“忠”“孝”二字仿佛也亮了起来。
狼女的羌骑在洛水沿岸巡逻,银枪上的红藤缠着新摘的野果。一个年轻的羌兵指着远处的田埂,那里有几个魏兵正在偷偷观察,被他一箭射穿了发髻。“告诉司马炎